“是穷鬼。”林知言认真地说。
“……好的。”章谢说,“接着说昨天的事情吧。”
“好。”林知言耸肩,“我刚搬过来,第一天给厨房开火,做了一些小蛋糕,就想着给隔壁的邻居送一点,互相认识一下。毕竟俗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嘛。”
“结果,我过去之后,发现……住在隔壁的旋婳小姐在哭。”他轻声说,表情严肃了起来,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我就问她为什么哭,她告诉我,她的丈夫家暴和监听她。”
“您知道的,家暴和监禁都是违法行为,我当然劝她报警。可是……”
“可是?”
“我原本在安慰她,但她的丈夫突然回来了,看到我们握着手,可能误会了什么吧……”狗狗眼的青年露出苦笑,却是语焉不详,“他发了好大的火,还推了我。我有点担心我离开之后那个男人会打她……她后来报警了吗?我跟她说,遇到家暴的人渣应该报警……”
絮絮叨叨,一副完美的热血邻居形象。或许还有点优柔寡断、爱操心。
辅警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章谢的脸色却从始至终没有放柔过,他冷着脸:“可是林先生,旋婳小姐并不是因为家暴才报警的。”
“……嗯?”絮絮叨叨的青年还保持着张嘴说话的姿势,表情有些滑稽。
章谢却没有笑。
“她报警是因为,她被人跟踪了。”
……
一墙之隔。
“好了,笔录就做到这里,感谢您的配合。”章谢对坐在沙发上的旋婳微微地鞠了个躬,“谢谢您提供的证据,这个监听器会作为证据被带走,但我必须要说,监听是违法行为,即使对象是合法夫妻也不行。”
沙发上,旋婳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她脸色苍白,神情还有些恍惚,鼻尖发红。穿着单薄的白色睡裙,肩上裹着毯子,乌黑的长发垂在身边,早春的阳光慷慨地泼洒在她肩膀上,半边身子都窝在柔软的淡色沙发里,整个人却仿佛琉璃水晶似的透明而脆弱。
章谢看着,冷硬的表情也不由自主放缓了些。他弯下腰,用桌上的便签纸给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分区的专线,打这个号码会比拨号快一点:“我姓章,之前是负责您隔壁凶杀案的,跟您见过。不过,您好像不记得我了。您有什么事可以打这个电话找我。”
他再次强调:“或许您觉得不严重,但家暴是违法犯罪行为,我们并不提倡忍耐这种……”
旋婳愣了一下:“家暴?谁?”
章谢也顿了顿,为着她茫然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她演技太好还是真的没有这回事,但他从业多年,知道这种事总是被视为不可外扬的家丑,他不好直接戳破:“您丈夫今早不在家?”
“……”旋婳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去上班了。”
章谢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他们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半,这么早出门上班?据他所知,旋婳的丈夫并不是普通的上班族。更何况,妻子被人跟踪,身为丈夫却一早就离开家,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熹微的阳光下,女孩儿咬了咬唇,黑沉的眼睫微微颤动。她单手拢住披肩,站起身来,要送客。但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头低低地垂着,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发旋。
“等等……旋婳小姐。”章谢顺着她的力道退后了一步,不给她太大的压力,但又在一个合适的距离停下了。他指了指旋婳的脸颊。
“那里……”话只说了一半,点到即止,瞳孔里却清晰地映出旋婳茫然的脸,把他欲言又止的话给说尽了。在那里,她柔软的腮肉上,有一个不深不浅、颜色鲜红的牙印,浮在雪白的脸颊上,晕染开一片艳色。
印在苍白的脸颊上,翻腾出淡色肌肤下的艳红,明明只是一个牙印,却滚动着说不出的糜烂气息。不留在衣服里面,也不留在脖子锁骨,偏偏咬在脸上。也不知道哪个劣犬在划定领地。
“……贴个创可贴再出门吧?”
不等茫然的旋婳回答,他又后退了一步,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旋婳小姐,你吃过隔壁那个男人的蛋糕吗?”
“……什么?”旋婳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跳得这么快。她用手背蹭着脸颊上的牙印,按压时带来些微刺痛,仿佛在提醒什么。
章谢含蓄地笑笑:“很眼熟的杯子蛋糕,市局外面的蛋糕店有卖,确实好吃,我看局里的小姑娘都喜欢。”
他转身离开,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意思是不用再送:“你喜欢的话,下次路过可以试试……说不定味道也一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