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是我走路的声响太大,惹恼了尊君。”
原本一动不动的衡云子忽然收回灵刃,转身看她。
“他说得不错。”他眉眼带笑,“烦得让我想拧了他的脑袋。”
桑褚玉:“……”
她不清楚他俩有什么过节,但看他的样子这话绝对是认真的。
给他点时间,真能找机会把巫盏的头给拧了——自然,成不成功都在其次。
由是她侧过身:“那你走前面,或者用结界隔开声响,谁也闹不着你。”
衡云子应好,再不看身后的巫盏,提步上前。
看着眼前两人,巫盏若有所思。
他与桑褚玉来往不多。
除了铸器一事外,再没多少交际。
因此在这些仅有的接触里,他对她的印象笼统而模糊:在铸器上有常人难及的天分,行事专注,精神气不算好……
总而言之,都是些让他提不起探索欲的表皮印象。
直到她借召野的眼睛去窥见温鹤岭的影子。
当日发觉此事时,他只觉荒谬。
他经常从巫召野口中听闻她与温鹤岭的事。
一开始提及得少,但约莫十年前,那素来心直口快的小郎君气哄哄来了星宫,进门就抛下一句:“我要下蛊!”
他问谁又惹恼了他。
巫召野只道:“平日里看温鹤岭如玉如金,不过待人冷淡了些,可也有不少地方值得钦佩。谁知也是块是非不分的死板石头?等我下了蛊,将他也变成妖,看他还会不会随意轻视人。”
他这才知晓,是温鹤岭知晓了桑褚玉的妖族身份,也因此转变了对她的态度。
这才惹得巫召野不快。
最后自然没下成蛊。
但他对此事却有了个朦胧印象。
因此,当他听闻桑褚玉心悦温鹤岭,且在四处寻他的影子聊以慰藉时,他自是不信。
而现下,她不仅在借巫召野的双目去看温鹤岭的眼睛,又将衡云子错认成了他那弟子。
桩桩件件,好似为真。
巫盏垂眸,看着一线血淌过手臂,流至指尖,最后一滴一滴坠入深渊。
可他仍旧不信。
找出她这般做的缘由,确要比日复一日的乏味日子有趣许多。
***
走过荡桥,有两棵折弯了腰的树,一左一右,形成一道拱门。
桑褚玉抬手,送出淡红妖息。
那妖息顺着两棵树窜上,再于树顶聚拢。
“门开了,走吧。”她道。
三人跨过拱门的瞬间,周身景象顿变。
眼前不复茂密树林,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野原。
野草葱郁,云兴霞蔚。远处的云雾间,漂浮着上百座浮岛。望着仅有粟米大小,不知有多远。
“这处是百花境,境主是百花仙。”桑褚玉说,“唯有让她释放出百花齐放的景象,才能拿到不谢花。”
衡云子以前同她一起进过蓬莱秘境,但还是头回到这百花境。
他环视一周,却道:“没看见其他人。”
“百花仙应该不在,定然是因为冬天,少有花开,跑哪儿吃酒去了。”桑褚玉拧眉,“有些麻烦,人不在,便只能文斗。”
“文斗?”巫盏问。
桑褚玉“嗯”了声:“冬日百花齐放有违天理,除非在文或武上胜过百花仙。往常我只跟她打过,从没试过文斗。”
巫盏思忖着问:“不知如何文斗?”
“下天棋。”桑褚玉道。
她不会下。
毕竟在禁地时,她没什么朋友,也不可能跟猴子一块儿下棋吧。
待出了禁地,又将心思全花在了炼器上,更没时间。
她想了想,问他俩:“棋局需用力量维持,我来就行——你们谁会下?”
衡云子看着颇为感兴趣:“阿玉,将那棋局变出来试试。”
桑褚玉知他思维跳脱,想一阵是一阵,但大事上还算靠谱。
于是她点点头,蹲了身,将掌心贴于地面。
随她注入妖力,地面铺展开一片淡红浪潮。
渐渐地,半空浮现出一块偌大的棋盘。
棋盘上落了一枚黑棋。
“我执白棋?”衡云子敛笑,“凭何不能执黑,向来没有做后手的道理。”
一听见这话,桑褚玉便顿觉不妙。
果不其然。
下一瞬,衡云子就挥出道灵力。
那灵力如游龙般窜上,径直将棋盘上的黑子炸了个粉碎。随后在同一处,硬生生用灵力烙出块漆黑圆印。
他带笑道:“这般看着,要舒坦许多。”
……
她真是中了邪,才信了他的话。
半空,被衡云子烙出的漆黑印子突然朝四周裂开蛛网般的缝隙。
眨眼间,整块棋盘就碎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