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千抬礼给世子致歉亦理所应当,只是眼下我们俱被姬循雅派人监视,连到世子处都要万般小心。”
语毕,面上流露出了几分落寞之色。
“利刃悬颈,难道诸位大人还要忍辱吗?”一俊秀的青年人愤愤开口,“既然皆是死,与其悄无声息地等死,还不如鱼死网破,说不定能挣条生路!”
眼见厅中又要群情激奋,不堪其扰的李默轻轻放下茶杯。
“咔。”
于是众人的视线倏然凝在他身上。
渴望的、愤怒的、希冀的、贪婪的。
李默强忍着想皱眉的欲望。
“张公子说要鱼死网破,本世子想问,要如何网破?”李默淡淡地问。
那公子道:“引兵,清君侧!”
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杀意凌然。
李默道:“此举岂非谋反?”
“若是取到陛下手谕,我等便是名正言顺地奉诏讨贼。”一温文的中年人微笑道。
“只是,”张公子又说:“现下陛下为逆贼所惑,不到万不得已,恐不会同意降旨诛杀逆贼。”
他们都很清楚缘由,眼下皇帝还未被逼到绝境,何必非要同姬循雅斗个你死我活?
有人急切地望向李默。
李世子端坐上首,垂眼敛神,袅袅薄烟中,如一尊太过年轻美丽的白玉神像。
他像是不曾察觉到那些热切目光,只是又很轻地叹了口气。
“陛下啊。”他说。
众人忙凝神去听。
李默道:“是个聪明人,假以时日,定成位明君英主。”
他说这话时语气重含着温柔的笑意,同在赵珩面前,谨小慎微又善解人意的九江王世子一模一样。
众人面面相觑,都很是不解。
李默的意思是,不愿意再去皇帝身边了?
所以,李默带着几分敲碎美玉的欣喜与怅然地想,他更该死了。
皇帝为何不能是个碌碌无为的庸君呢?
如果他是,他日事成,李默也能保证,皇帝会在他的荫蔽下活得很好,很舒服。
可惜。
多可惜。
……
在诸朝臣的猜想中,赵珩应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至少,也该坐立难安。
赵珩现在的确如坐针毡。
帝王半眯起眼,精神紧绷地盯着姬循雅的手。
向他伸来的手修长,从手指到腕骨线条无一处不锋利精美,没有分毫瑕疵,肌肤洁白,如用冰魄凝成。
二指中夹着点乌黑。
明明生得圆润,烛火下,却凝着幽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