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相眉头一拧,便听燕惊尘自己道:“燕某今晚刚从大理寺那边忙完回来,恰好撞见盛大姑娘回府,瞧着行动匆忙,燕某担忧,便前来相送一段。”
听着倒是有理有据。
盛右相没多想,只顺势与燕惊尘谈论了一些关于朝中的事情,考一考这小子的见解——燕惊尘也算是半个盛府的人,若是他识相,肯跟着盛右相卖命,盛右相也可以扶一扶他。
谁料这一问不得了,燕惊尘答起话来都颇有一番见解,进退有度,盛右相特意难为他,问了些关于南下水患的治理方式,燕惊尘也答得游刃有余。
今夜里,盛右相这才正眼瞧一瞧燕惊尘。
弱冠年岁,生的模样顶多算端正,但行事却很沉稳,是个可塑之才。
盛右相起了点爱才的心思,又与燕惊尘说了些旁的,而燕惊尘在这时,才慢悠悠的讲起来之前他查到的,关于陈千户和李大人的事。
盛右相那张胖胖的肉脸带上了些许严肃,他盯着燕惊尘看了片刻后,才道:“我与李大人素来交好,许是你查错了。”
别管他跟李大人背地里打成什么样,现下既然抬到了明面上,盛右相不会承认。
燕惊尘顺势借坡下驴,道:“那定是燕某查错了。”
燕惊尘也就是来盛右相面前卖弄一下、露露脸,让盛右相知道,他是能做事的人,也不指望盛右相对他立刻重用,只要让盛右相知道他可用就行,以后他的位置越爬越高,盛右相总会想起来他。
他得让盛右相知道,他不比盛右相手底下的那群文人们差。
他想跟盛枝意好,就绕不开盛右相,所以早讨好总是有用的。
外面两个男人各自绕着各自的心思,而此时,盛枝意已经进了厢房内。
厢房内的地龙烧的烈,期间还飘着一股子药味儿和淡淡的血腥气,盛枝意一进来,就瞧见盛山郡赤着上身躺在床上,身上还裹着白色的纱布,其下隐隐透着血迹。
一眼瞧见,确实伤得很重。
在床头的案上摆着药碗,显然是盛山郡不肯喝药。
再走近了,盛枝意就瞧见了盛山郡的面。
他脸色苍白,面如死灰,一双眼里瞧不见任何光芒,如丧考妣。
盛枝意瞧见他这样,就觉得心里一阵舒坦,她慢慢的提裙走进来,轻声道:“山郡,可好些了?”
盛山郡听见盛枝意的声音,那双眼微微动了动,颤抖着看向盛枝意。
盛枝意含笑站在他的床榻前,轻声与他道:“父亲说你不肯吃药,叫我来喂你吃药,弟弟,你告诉姐姐,到底生了何事?”
到底生了何事呢?
盛山郡躺在床榻间,脑子里都是今天的事情。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要重新得到顾婉玉了,但是到了地方,却只见到那妙音乐坊的妙音娘子带了一群人来袭杀他,他反杀了这群人,从妙音娘子的口中审讯,得来了真相。
顾婉玉要杀了他,然后和国舅爷在一起,给国舅爷生儿子,进侯府。
盛山郡当时恨不得杀到国舅爷的府邸中去找顾婉玉,但又因力竭,在回到城门口时晕倒,只能匆忙找个人送他回盛府。
再一醒过来,就是围在床榻前的亲人。
盛山郡的心底里涌上无尽的颓废,为什么顾婉玉不肯爱他呢?他到底哪里比不过国舅爷呢?
他不知道。
他觉得天都快塌了,所以一句话都不想说,只躺在这里。
盛枝意也懒得关怀他,见他不说话,直接起身出了厢房间。
就在盛枝意要走出去的那一瞬间,盛山郡开口了。
“姐。”他说:“你帮帮我,我想见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