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枝意听见成婚, 先是本能的推拒:“这还太早了,我还尚未想好。”
她不年幼了,也过了必须嫁人的年岁, 之前走过的路每一步都是伤筋动骨,好不容易熬过来, 因为摔过跤,所以对什么都谨慎。
她现下跟燕惊尘这样搅和,一是真的有些动心,二是贪图人家的身子,但是要动真格的,再让她豁出去走一趟,她不一定敢的。
燕惊尘没得来想听的话, 便压下来, 像是可怜巴巴的大狗, 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间, 道:“枝意不愿意给我个名分,日后便会有旁的人骂我面首了。”
他惯会在盛枝意这里装可怜, 一个高壮男人, 拱在她怀里, 都要将她压死了,偏生语气是那般委屈, 像是个深闺怨妇。
但盛枝意迟疑着不肯松口, 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含糊的道:“你还年轻, 再想一想。”
二十来岁少年郎, 被爱意冲昏头脑, 被她的美色蒙蔽了一切, 但再过几年他就知道了,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盛枝意。
有权有势的男人,向来是不缺女人的,只是燕惊尘一直在围着她打转,没去外面瞧过罢了。
大奉广,其内有各种各样的美人儿,若是他再爱上旁的人,那他们是不是又要经一场剖心断骨?
“罢了,我本出身出身低贱,旁人看不起便看不起吧。”
见盛枝意这般道,燕惊尘便慢慢抽回身子,撂下一句酸话,起身便往床榻外走。
盛枝意伸手去抓他的手臂,头一回抓了个空,这人起身便穿衣裳,利落的出了厢房的门。
这要是旁的女人,可能就上前去拉着燕惊尘哄了,毕竟是她不想成婚,睡都睡了,却不肯给人家个结果,她理上差一头,但偏盛枝意也是个倔脾气,燕惊尘一走,她半点声不吱,也含着气自个儿倒下去了。
他们俩这一闹,燕惊尘一连多日都不曾再往盛枝意的四时苑里钻,盛枝意也是个犟种,他不过来,她也不允膳房每日去给他送膳,让燕惊尘回了府后活生生饿着。
俩人置气,整个院子里的丫鬟们都不敢再调笑,每日老老实实的,整个康平街盛府的雪仿佛都比平日里更冷了些。
直到过新岁。
那一日新年新岁,盛右相在麒麟街盛府办宴,广邀亲友前来。
盛府大,楼宇屋檐下挂满红灯笼,丫鬟私兵们全都穿了一片红,瞧着艳艳的喜庆,盛府门大开,门前车马交映。
盛家嫡系人不多,但是下头的旁支却很旺盛,整个盛府办年夜饭,过来一道儿过年的旁支人群多的能以百计,什么姑婶,什么子侄,全都欢聚一堂。
大厅内挂满了红绸,堂上主桌还空着,盛右相尚没到,下面的位置倒是坐满了人,只有盛右相左手边第一个和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空悬着。
往日,这两个位置都是盛枝意与盛山郡的,没人来坐,他们俩不回来,这位置也空悬着。
盛枝意来的稍晚,她到的时候宴席上人声鼎沸,只有盛右相还没到,不知道是不是在堂后书房和族老们言谈。
盛枝意因为这些时日跟燕惊尘闹别扭,心里一直不舒坦,来了麒麟街盛府,也懒得去堂后寻父亲,只先进了前厅。
前厅里面坐满了盛府的各路亲戚,有的远有的近,他们都靠盛右相的蒙荫活着,各家子侄也都凭着盛右相的门路寻到了不错的去处,所以每年年宴都格外殷勤。
盛枝意一到场,便一大群人围上来吹捧她。
她也早都习惯了这种场合,只回应了两句,后便跪坐在了父亲主位的右侧矮案后方。
案上摆了一些瓜果点心、一壶热茶,让人在开膳之前用,开膳之后才会挨桌送上食物。
等父亲过来的期间,盛枝意还被迫瞧了不少小心思。
人嘛,利益纠缠起来,再温和的人也难免有自己的算盘,谁都想在当权者面前谄媚,所以每年到了这时候,都能出来不少事。
特别是盛右相前段时间将盛山郡丢出去,并放话说“他不死盛山郡不得回京”之后,整个盛族都跟着生出来了些许妄念来。
盛右相这是没儿子啦!
没儿子,这是要绝后啊!
所以不少人都琢磨着将自家的儿子送到盛右相膝下来养,希望能分得盛家这一杯羹。
盛枝意将这些人盘算都看明白了,也不点破,只在心里觉得好笑。
这群人不懂,盛右相对他们这对子女这么好,是因为爱他们的母亲、爱他们,而不是因为什么延续香火,如果盛右相真的只想要儿子延续香火,最开始就不会将盛山郡赶出去。
所以盛右相不会为了香火,去接纳旁人生下来的孩子。
但他们不明白。
有些人活的庸庸碌碌,一辈子都在妥协,没有一点自己的坚持,把爱情和子女当成可以交易的工具,所以只论价码、算利弊,不曾问一问自己的心,所以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盛右相不肯续弦纳妾,为什么盛右相能纵容自己的女儿胡作非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