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期待地望着他,准备听听他的高见。
吴峥嵘喝了口热茶,从写字台抽屉里拿出一个活期有奖储蓄存折。
“这里有三百,你取出来就去单位买公债吧。”
叶满枝不好意思要他的钱,推回去说:“算了,还有将近五百的窟窿呢,这个办法不好用。”
“那缝纫机、自行车和收音机又不是想买就随时能买到的,别人问起的时候,你用这理由随口应付一下就行了。再说,收音机和自行车我这里都有,你拿去应付亲戚盘问也没问题,实在有那追根究底的,你就说这手表也是你花钱买的。”
街道办只有主任和凤姨有手表,叶满枝担心太打眼,总把新手表藏在袖子里,偷偷摸摸看时间,外人还不知道她已经有手表了。
叶满枝又往他的茶缸里添了点水,不过,添水不足以表达她的激动心情,她还凑上去帮人家吹了吹热气。
“嘿嘿,那我就帮你买三百块的公债,回头我给你送过来啊!”
“嗯。”
“对了,出版社给我发样书了,我先送你几本。”叶满枝狗腿地将新书奉上,“你可是第一个收到我新书的人!虽然你自己用不上,但是可以转送给家里的女同志们。”
吴峥嵘笑着将书收起来,看了眼手表问:“你是不是该去党校上课了?”
“哎呀,把正事忘了,我这就出发!”
……
吴峥嵘将快要迟到的小叶干部送去了党校,而后调转方向,驱车回到了省大附近。
吴家在这里有一栋二层的宅子,他祖父母和姑姑一家都住在这边。
收好钥匙推门进屋,迎面就是一股暖融融的梅花香。
祖母正往花瓶里插花,见他进门,立即惊喜地问:“怎么突然回来了?今天能在家吃晚饭吧?”
“吴代表公务繁忙,哪有时间在家里吃饭?”吴爷爷放下报纸,圆形镜片后的目光仿佛能洞悉一切,“吴代表无事不登门的。”
“不如吴院长日理万机。”吴峥嵘随口回了一句,坐到沙发另一侧笑道,“奶,我在家吃晚饭。”
吴奶奶欢喜地应着,将花瓶推到一边,拉着孙子问:“听你小姑说,你最近正跟一个姑娘谈对象?那姑娘多大了?家里是什么情况?性格怎么样?长得漂不漂亮?”
吴峥嵘笑:“我小姑应该跟您介绍得差不多了吧。”
“长辈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吴爷爷摘下眼镜说,“我们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这姑娘还是您请党组织牵线介绍的,您有什么可担心的?根正苗红的工人家庭出身,目前在基层当干部,漂亮,性格脾气也很好。”
吴爷爷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关心道:“文化程度如何?我听你小姑说她只念到高中就不读书了。”
“嗯,毕业后没再读书,现在已经出书了。”吴峥嵘拆开带来的牛皮纸袋,将叶满枝送他的那几本书拿出来,“她最近刚出版了一本图书,我送几本回来给你们看看。”
吴小姑从厨房出来,闻言好奇地问:“谁出书了?”
“峥嵘的对象,那位小叶姑娘。”
“小叶才多大呀,就能出书了?”吴小姑放下砂锅,快步走过来说,“拿一本给我看看是什么书。”
吴爷爷也没料到,组织介绍的对象,文化造诣居然能达到出书的程度。
他从茶几上拾起一本,眯眼看向封面上的书名。
《服装款式图汇编:女装100例》。
嗯?
这是什么书?
他重新戴上花镜,继而打开书页,一页一页向后翻去。
嗯?
怎么不是裙子就是裤子?
“这算什么书?出这种书的意义何在?”
吴峥嵘在封面的“女装”二字上点了点,“这种书对您来说确实没什么意义。”
“你还是看党章吧,这书是教我们女同志穿衣打扮的,”吴奶奶将一本红色册子递到老伴手边,又将剥好的橘子放进孙子掌心,轻言细语道,“你爷爷前阵子被吸纳进党组织了,最近正要求进步呢!你俩以后就是同志了!”
吴爷爷摘下眼镜,眼里透出严厉,“谁跟他是同志?这个家里还有没有规矩?”
“党内互称同志是为了体现民主平等,”吴峥嵘靠在沙发靠背上轻嘲,“咱们家向来没有平等,吴院长确实还需要多看党章多学习。”
吴爷爷狠狠拍上扶手,怒喝道:“放肆!当个军代表,让你连长幼尊卑都忘了?你今天就是特意回来气我的是不是?”
“我是特意回来提醒您的,”吴峥嵘掰开一半橘子塞进他手里,“我怎么听说您最近经常跟人谈论政治?”
“那是我的事。”
吴峥嵘在厂里还会有意收敛,面对亲爷爷时,却向来畅所欲言。
“到了您这个年纪,早该退休给年轻人留些机会了。您若是还想留在学校,那就安心钻研学问。如果想搞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