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他,才会因他吃味。
“好。”盛山郡便坐起身来,由着她去洗漱,期间他还想抱着她一道儿去沐浴,被她红着脸躲掉了。小姑娘羞涩,罢了,不难为她。
盛山郡便含着笑自己转身去洗。
他没瞧见,他转过身时,他身后的姑娘渐渐敛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
待到半个时辰后,他们二人都穿戴好了,盛山郡依旧如原先一般,穿着利落的武夫装,顾婉玉却是好生盛装打扮了一通。她选了一套桃粉色裹胸襦裙,外挑了一套云白色外袍,一张面上点了芙蓉出水妆,将本就静美的脸衬的越发清雅,一头墨发间以青玉簪为束,瞧着娇俏可人,像是窗外小桃枝。颜色好,风光艳,见之谓春来。
顾婉玉对着铜镜左右瞧了许久,心下才满意。
既然是要去砸场子的,总要打扮的光鲜亮丽,来叫人好好瞧一瞧。
他们二人自外京的外宅出发,车马慢行间,奔向了他们为自己选好的路。
与此同时,盛枝意的马车正行在京中外京出城的路上。
外京繁华,多是商街,京中前些时日大雪,又落冰雹,外京商街便都受了影响,屋檐不知道被砸漏了多少个,一路街走过去,许多人都在屋檐上,还有孩童在道路上跑来跑去
孩童急,马车慢,盛枝意坐在马车里,能听见一阵阵欢笑声骤然接近,又迅速跑远。
她推开车窗一望,便能瞧见几个黄口小儿自马车前跑开,北风呼啸着吹进马车里,使她耳上的红宝石坠金耳饰都跟着摇晃。她遥遥望了一眼风,恍惚间想起了她总角时候。
每每要见到父亲,她都会想起年幼时的自己,然后再想起她年幼时的父亲。
父亲性子并不温和,也并不善良,他是个十足的弄权者,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所以树敌颇多,偶尔还很刁钻,颇有些狠辣。盛枝意的厉害脾气都随了她父亲,不过,她虽泼蛮,但却远不如她父亲狡诈聪慧,盛枝意这一路上靠她父亲来一个打一个,她父亲却是靠自己来一个打一个盛枝意的一些手段都是跟着她爹学来的,所以盛枝意在京中贵夫人圈子里是什么名声,她父亲在京中官场里便是什么名声,甚至过十倍而不及也。盛枝意小的时候,每每来到父亲书房里,都能瞧见父亲对着满书案的人命沉思,琢磨着今天害那个人,明天坏那件事。书案上的人命堆的高高的,父亲挑来捡去,为几个人定下几条死路,书房内光线淡而寒,没有任何声响,只有父亲翻动书页的声音。窗户外有浅淡的阳光落进来,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正四方的阳光烙痕,她行进来时门框发出声音,父亲便拧眉抬眸看向她。父亲生了个圆面,虽俊美,但却并不和善,眉眼凌厉,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府里的丫鬟们都怕他。看见是她,父亲紧缩的眉头便散开来,含笑唤她:“枝意,过来。”
盛枝意便跑过去,扑进父亲的怀里,偶尔她会问父亲想要做什么,父亲从不隐瞒她,不管多血腥的事,父亲都会直白的告诉她。因为和谁有仇,所以父亲要算计谁的家人,因为和谁有怨,所以父亲要做一些事报复。
盛枝意曾经问过父亲,为什么人一定要害人呢?
父亲便告诉她,官场就是这么个地方。
就像是狼要吃羊,羊要吃草,草要生在地里一样,有些地方就有自己的规则,你只能顺应,无法改变。朝堂这种地方从不是善堂,既然入了这名利场,既然享受了平民百姓几辈子都见不到的银钱,既然有了旁人永远得不来的荣华,那就一定要牺牲一些旁的。良心,是官场里最不值得一提的东西。
在官场上,牺牲容易,而守护却难,所以如果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就要花十倍的精力去做。
想要守护尊严,就要有不向别人低头的本事,想要守护家人,就要让自己有足够的权势,想要让自己过的体面,就得踩在别人脑袋上爬上去,想让自己儿女过的体面,那就要把敌人的儿女嚼碎了吃掉。父亲说,吃苦成不了人上人,吃苦只能成为一个好用的工具,被别人拿在手里摆弄,如果想要摆弄别人、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要学会吃人。吃什么补什么嘛,想成人上人,自然要吃人咯。
所以万事都要争,万物都要抢,你不争不抢,就会有人来争你抢你。
这世上也许真的有那种人淡如菊、什么都不在意的人,但是这种人一定无法活在官场里。
在官场上摆清高,不是蠢就是坏,前者会被人坑死,连累亲友,后者会坑死别人,牵扯同僚,不管在何时,一定要远离这种人。至于什么公平,不是弱小之人可以去想的,这不公平的规则早已被制定,想要改变,就要先适应这样的规则,一路艰难险阻的攀爬到最上方,熬成规则的制定者后,才能去改变规则,改成自己想要的公平。盛枝意听的似懂非懂,干脆父亲的话提炼了一些自己听得懂的,然后牢牢记在了心里。
想过的好,就得争抢。
父亲门第不高,为了爬的快,干脆直接攀附女帝,做了女帝独臣,有事儿没事儿就跟女帝告状,女帝颁布了损害高门大户的政策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