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辞不得不承认自己心头是充满窃喜的。他像个不小心弄丢了宝藏的人,失魂落魄浑浑噩噩地过了十年,不敢报任何希望地回到原处一看,发现那堆宝藏居然还好端端地留在原地。他却不敢表露出太多的狂喜,因为总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同时还对自己抱有微妙的厌恶,私心判定把宝藏弄丢的自己没有再
回头说喜欢的资格。
胡思乱想到半夜十二点,路雪辞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不知是不是遇见谢予的缘故,今晚他难得没有做噩梦,一夜安眠到早上六点。吃完早饭去到班上,今天轮到他出诊。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新医生,路雪辞本以为第一次出诊会“门庭冷落”,不知是不是诊室门口叫号屏上有照片的缘故,候诊的病号居然还挺多。
门口进来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穿褐色大衣,烫一头卷发,进来也不说话,先拿怀疑的眼神把路雪辞瞅了又瞅,看了又看。“阿姨坐。”路雪辞说,“您哪里不舒服?”
大妈张口问:“你是医生?”
“是啊。”路雪辞笑了笑,“我不像么?”
“瞅着也忒年轻了。”大妈盯着他的脸,仍旧有些怀疑,“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啊。”大妈皱了皱眉,“那你没经验啊,早知道我还不如挂隔壁傅大夫的号呢。”
路雪辞被嫌弃了也不以为意,温声又问了一遍:“您是哪里不舒服呢?”
“我眼睛老是发干发痒,好几个月了,怎么治也治不好。”大妈指指眼睛,
“一玩手机就疼,这可怎么办啊。”
“您这是干眼症,长时间看电子屏幕会加重症状,平时还是要减少电子设备的使用。”路雪辞说,“另外可以每天按摩睑板腺,睡前用毛巾热敷坚持吃叶黄素滴眼药水,症状会减轻
“上回我来傅医生也给我开眼药水了,我用着还挺好用的,那个什么玻尿酸眼药水。”
路雪辞笑了笑:“您说的是玻璃酸钠滴眼液吧?”
“啊?好像是这个名吧,不是差不多么。”
“那我再给您开两盒。”路雪辞说,“另外还有个方法,用蒲公英,金银花,菊花三味草药坚持每天熏眼15分钟,很快就能见效。”“真的假的,傅医生咋没说过呢?”
“您可以试试。”路雪辞说,“这几种普通草药药店就能买到,反正花不了几个钱不是?”
“也对。”大妈点点头,拿着单子拿药去了。
下一个患者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从进门就一直哇哇哭,她妈妈抱着她,爸爸也在一边陪着,两人脸上都带着紧张。“大夫,我闺女在家里玩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磕桌沿上把眼角磕破了,你看看伤的厉害吗?需要缝针吗?”女孩爸爸着急道:“妞妞别哭了,赶紧让医生给你看看!”
女孩全然不理父母的哄劝,闭着眼一个劲儿地嚎,她爸妈急得冒汗,路雪辞看了看哭的格外伤心的女孩,温声道:“一般小朋友哭起来都会变丑,怎么这个小姑娘哭起来也那么好看呀。女孩愣了一下,终于睁开泪眼朦胧的眼睛,但紧接着泪又止不住地哗哗往下流:“可是我把脸摔破了!如果留了疤,我就不好看了!”女孩父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家闺女哭得那么伤心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担心留疤会变丑。
“这么一点点伤口不会留疤的。”路雪辞说,“来,我看看。”
小姑娘立刻巴巴地凑过去。
路雪辞拿干净的纸巾给她蘸干眼角的泪,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伤口不深,不用缝针。”
女孩父母齐齐松了口气,小姑娘忙问:“真的不会留疤吗?”
“不会,叔叔给你开个药膏,回去一天两次按时抹,那点小伤口很快就会长好了。能做到吗?”
小姑娘连忙点头,“能!"
路雪辞又用仪器给女孩检查了一下眼球,确定只是皮外伤没有其他问题,嘱咐女孩父母回家拿碘伏给孩子眼角伤口消消毒,又开了生长因子软膏。女孩不哭了,走的时候冲他挥手:“谢谢帅医生!”路雪辞笑了笑,也冲她挥挥手。
忙了一上午,处理完最后一个患者,路雪辞喝了口水,这才有空拿起手机。
手机显示有条未读信息,是个陌生号码。路雪辞心跳加速,点开信息。
[晚上几点下班]
路雪辞知道是谁,先把号码存进通讯录,然后回复
[不忙的话大约六点]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
[等我去接你。]
路雪辞抿抿唇,手指在键盘上游移片刻,最后打下一个“好”。
晚上下班走出医院,路雪辞一眼看见停在马路对面的眼熟车辆。他深吸一口气,穿过车流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车里早已开好暖气,车载香水散发着清淡的幽骨。谢予今天没穿西装,上身穿了件深灰色大
衣,比宴会上的他多了几分优雅随和。他的脸色也不似昨日冷峻,见路雪辞上车,自然而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