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雪辞错愕地睁大眼睛,一瞬间以为自己的听觉出现了问题。
谢予0....说什么么?
他本能地摇头,伸手想推开谢予,却被对方禁锢得更紧:“怎么,我配不上?较之于你那位尊
贵的先生,我连给你做地下情人的资格都没有是不是
路雪辞的心攥成了一团,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了几分微颤的泪意:“谢予,你别这样。”
谢予看懂了他眼底的痛色,心下亦为自己感到凄凉悲哀。
他又怎会不知自己的行径有多荒唐可笑?被抛弃整整十
十年还放不下忘不了,
甚至人家都已经在异国他乡成婚成家了,可当对
可笑又狼狈,简直贱到了骨子里。
他闭了闭眼,竭力平复胸口翻涌的情绪,把自己丢掉的理智捡回来。
“为什么回国?”
路雪辞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低声答:....想家了。”
“谁陪你回来的?”
“没有谁,我自己。”
"还走吗?"
路雪辞犹豫了一下:“说不准,还没有确定。”
谢予点点头,似乎没有别的要问了。他看了眼路雪辞被风吹红的手指骨节:
“怎么来的?”
"打车。"
“我送你回去。”
路雪辞想说不用,一抬眸却被对方冷硬的眼神堵住所有话语,于是默默地接受了对方的安排。
跟着谢予到停车场取了车,路雪辞沉默着坐上副驾,系好安全带。谢予打开暖气:“现在住哪?”
“华锦人家。”路雪辞说,“在万和街那边。”
谢予蹙了蹙眉,印象里那是片很旧的老小区了:“怎么不回你家住?”
路雪辞顿了几秒,说:“房子卖了。”
谢予不说话了,发动了车子。他记得路雪辞说过,家里的房子是他妈妈留下的,他应该很珍惜才是,为什么会卖掉?是路东霖决意的,还是卖的时候已经决定永远都不会回来?但他什么都没问,因为自知没有资格和立场。
车里很快暖和起来,气氛却始终凝滞如冰,路雪辞微微向右偏头,借着车窗玻璃看谢予冰冷的侧脸,心头只觉一片难过。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目的地,谢予又问清了楼牌号,一直把人送到楼下。小区年久失修,住户稀少,一路过来除了野猫野狗就没看见几道人影,保安亭里也空荡荡的,安全性怎么保证?谢予透过车窗看了眼那墙皮斑驳的楼房,心头突然冒出一股怨气:“他就让你住这种地方?”
不是坐拥千亿的富豪么?不是疼老婆疼得要命么?不陪人回来就算了,还让他住在这种破破烂烂甚至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的地方?“谁?”路雪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谢予冰冷的目光才意识到这个“他”是何人,....他没关系,是我自己租的这里,因为离单位近。他只是陈述事实,听在某人耳朵里却无疑是在为那个“他”辩护。谢予咬了咬后牙,手掌几乎把方向盘捏变了形。“谢谢你送我回来。”路雪辞解开安全带,....我先上去了。”
“等等。”谢予问,“你在哪上班?”
“市立医院。”路雪辞说,“在眼科做医生。”
谢予默然。他没有想到路雪辞竟然做了医生。
十年。他在对方生命里缺失的时光实在太多了。
“手机号给我。”
路雪辞抿抿唇,说了一串数字,看着谢予将他们存进了手机里。
”...我走了。”
谢予不说话也不看他,路雪辞于是沉默着打开车门,下车离开了。
谢予降下车窗,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修长的身影,直至对方进入楼道消失不见,才抽出根烟来,点上偏头重重吸了一口。这些年烟酒都沾的不少。没办法,太压抑的时候总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他没慌着离开,就这么在车里静静坐着抽完了一根烟,期间看着8号楼1单元402户亮起了灯,心里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慰藉。好像心里那处十年的缺口终于被人用手堵上了一点点,不再空洞冰冷地让人无望。
不管怎么说,他回来了。
不再是杳无音信,不再是连影子都无处可寻。他回到了这座城市,回到了自己驱车二十分钟就能抵达的地方掐灭烟蒂,谢予深深看了一眼楼上亮灯的窗口,开车驶离。
他既然回来了,他就再也不会让对方在自己眼前消失。
卑贱也好,无耻也罢。纵使不择手段,他也要把路雪辞重新抢回来。
看着那辆黑色路虎终于自楼下离开,路雪辞掩上窗帘,反身靠在墙上,抬手摸了摸嘴角。
些微的疼痛提示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嘴唇上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吻下时的力度和温度。路雪辞不自觉地有些脸热,又着实忐忑不已。谢.....是还喜欢他吗吗?
谢予似乎恨他,但似乎还愿意继续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