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
直到亲眼看着通讯阵的最后一丝金光收束, 阴山泽的喉咙深处才猛然爆发出一阵咳嗽声。
清瘦修长的身躯在撕心裂肺的咳声中弯折如弓,南宫镜第一时间伸手接住他摇颤的手掌,对外面的女使疾声吩咐:
“去请仙医!”
女使的脚步声匆忙离去,南宫镜取出一个白玉瓶, 启开盖子, 顿时有刺鼻的药味儿溢出。
一闻这味道, 刚止住的咳意又涌了上来,阴山泽别开咳得潮红的脸,握住南宫镜的手腕欲要推开她手里的药。
“……我不要喝这个, 给我酒。”
南宫镜微凉的指尖抚着他苍白的唇:
“鸩酒如何?今日送你上路,过了头七,我便寻十个夫郎在你牌位前给你执妾礼。”
漆黑如墨的发如流云铺开, 阴山泽弓着身子枕在妻子的膝上,缀在发丝里的暗红玉珠忽明忽灭,像他眼底那点心虚的光。
“你吓唬我。”
南宫镜不言语, 只是握着瓷瓶默然看他。
暗红宽袖下伸出两根修长手指, 指尖涂了蔻丹,泛着莹润玉色。
阴山泽仰面瞧着玉瓶里的药丸,声线微哑道:
“方才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琉玉注意到。”
“所以让你别出面。”
“那不行, 我都好久没见到琉玉了。”
喉间又有几分痒意,阴山泽叹了口气, 将玉瓶中的药液一饮而尽。
“九方潜凡事喜欢留后手,探不清他真正的底牌, 就这么让琉玉迎战,心头总是难安。”
南宫镜看着杯中浮起的茶梗, 心绪好似也随着茶梗浮沉。
“没时间了, 王畿那边的事态比我想得还要严峻。”
阴山泽翻了个身, 懒洋洋道:
“防了这么多年,也只是防的外敌,谁能料到会从里面被人蛀空……九方潜既然已经出手,必会留下痕迹,等查出宗室内到底是谁在搞鬼,也就能放下心来了。”
当初琉玉提起她梦中所见之事时,他虽然嘴上安抚她不过是幻梦假象,但也在心底存了疑影。
并非是他们藏得够好。
而是人总有不愿怀疑的对象。
隔了好一会儿,南宫镜才低声开口:
“你近日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阴山泽抬眸轻笑:
“这不是因为服了药吗?等你处理好王畿的事,我自然就好起来了。”
冷白如瓷的脸颊贴着柔软绸缎,他轻蹭了一下,抬眸自下而上地望着南宫镜的脸。
“若我如琉玉梦里所见的那样死了,真想看你替我簪白花的样子……烫烫烫!卿卿好狠的心,我画了两个时辰的妆都花了!”
南宫镜面色平静地放下杯盏,将阴山泽交托给赶来的仙医后,她起身朝外而行。
“召通事舍人入府。”
女使闻言有些意外。
通事舍人远在王畿神都,伴少帝左右记录起居,同时起草诏书——虽然王畿传出的诏令通常都出自南宫镜之意,但将通事舍人召来自家,还是头一次。
女使道:“此时传召,今日傍晚或可入府,不过明日常朝,恐刚到没多见,就得往回赶了吧……”
“没有常朝了。”
南宫镜行过清风吹拂的长廊,借地势之高,望向远处的另一个里坊。
仙都玉京汇集天下世族,这些年来家家宅宇竞相豪奢,远远望去,九方氏的宅邸重楼起雾,飞馆生风,高台芳榭数不胜数,几乎独占一整个里坊。
她淡声道:
“明日起,帝主会称病休朝,大晁诸事,皆入我阴山氏府内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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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兰若与申屠世彦的大婚定在了一个良辰吉日。
丹雀车驶入青铜城时,申屠氏的法器铺在向各地而来的修者散发红票,就连酒肆茶楼都挂出了“贺申屠氏喜事,今日削价三分”的招牌,城内各坊洋溢着城主之子大婚的热闹气。
上官舟与北宫盈刚入申屠氏府邸,正议论着今日护卫阴子实而来的傀将时,忽见身旁一阵骚动。
转头一看,便见众多车架之中,出现了即墨氏的族徽。
上官舟有些讶异:“她怎么来了?”
自从阴氏与申屠氏结亲的消息传开,就有小道消息说,即墨瑰身边有位之前效力于九方家的得力干将,正是阴氏之女的前夫。
原本只当做世族间的闲事听听,没想到即墨瑰竟会出现在申屠氏的大婚典礼上。
……当日她对那些个妖鬼下属都如此护短,今日来这里,该不会是搅局的吧?
北宫盈也是好奇。
虽然当日即墨瑰自比阴山琉玉让她有些气恼,不过后来听闻她为维护自家妖鬼,敢于在场众多世族叫板,北宫盈心底还颇为佩服。
可惜,有钟离家四小姐的命令在,即墨氏的人几番登门,欲向北宫家买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