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云子微微歪过脑袋, 脸上还带着笑,但神情明显是在问她为什么会在巫盏的房间。
还藏在柜子里。
桑褚玉没说话。
听见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又指了指旁边。
衡云子侧眸扫了眼门外, 终是提步上前。
桑褚玉一开始还以为这木柜子宽敞,容下两人也绰绰有余。直到人进来了,她才发觉柜子里实在有些狭窄。
勉强能塞下两人, 但衡云子挤在旁边,头顶已经抵着了柜子顶, 须得低着头不说, 也根本没有足够的活动空间。
门外人已逼近。
她只得关上柜子门。
他俩与来人离得太近,要是使用术法必然会被发现,一时也没法隐匿身形。所幸赶在那人进门的前一瞬,门顺利合上, 仅留下一条窄缝。
一缕淡光从窄缝漏进, 仿若一把寒刀劈在中间, 隔开了他俩。
黑暗中, 两人谁也没动, 一时间安静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有人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房间。
是个男人, 看不清脸,仅能瞧见高高胖胖的囫囵轮廓。
桑褚玉躲在柜子左侧,那柜子缝实在太过狭窄,她仅能看见他进门。
等他再往里走些,就什么都瞧不见了。
她索性放开妖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整个房间——
她看见那人踮着脚,鬼鬼祟祟地靠近了床铺, 左右张望两眼, 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 塞在了床铺上。
太暗,看不清是何物。
塞完东西,男人就转身,作势要走。
不过佝偻着背迈出几步,忽有东西从他左边袖子里滑落,掉在地上。
桑褚玉虽没瞧见他掉了什么,却清楚看见,那东西滑出去的瞬间,男人的左胳膊就跟被卸了似的,登时脱了力气。
他晃了两下左臂,那条胳膊竟像是脱臼了,无力地甩摆两阵。
他僵硬地躬下了身,似是想用“脱臼”的左手捡东西。
但离地面还有一小段距离,掉在地上的东西就自个儿飞到了他袖子里。
等他再直起腰身时,原本“脱臼”的左臂又恢复如初。
他径直离开了房间,走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过了几息,他忽折返回来。许是想到方才来时门就是开着的,他又重新打开了门。
等他走了,桑褚玉意欲推门,想看看他往巫盏的床上放了什么。
只是手刚抬起,就被衡云子一把握住了。
“阿玉,”
他终于出了声。
像是在斟酌该说什么话一样,他反复摩挲着她的腕骨。
“方才从你房门前过,看见没灯,还以为你已经睡了。不想是在这柜子里休息,怎么,木板子要比床铺更舒服么?”
……
休息。
所以他闷在旁边想了将近一刻钟,就精心挑选了这么一个词儿。
谁会站在柜子,还是别人房间的柜子里休息。
反正他是个脑子不正常的,桑褚玉索性语气平静地胡扯:“四周有木板子挡起来,比较有安全感。”
哪怕光线暗,看不清四周的情形,她也在这话说完后,感觉到衡云子看向了她。
那眼神直接而尖锐,不受阻挡地迫视着她,像是落在身上的火点子。
桑褚玉一怔。
脑子恢复正常了?
但显然是她想得太多。
“那便好。”衡云子笑眯眯的,说话的语气轻松到如同在开什么玩笑,“我还以为是那死人绑了你——想来阿玉是怀念以往在禁地树屋的生活了。”
……
果然是这样。
他提到的树屋,是她在禁地建的。
很小,仅能容下她一个人,她只冬天的时候蜷进去躺一躺。
“我房中也有柜子。”衡云子顿了顿,有意补充,“里面没有东西。”
桑褚玉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然后道:“不必。”
不光她,裴雪尽也忍不住冷冷挤出两字:“有病。”
衡云子在这狭窄的衣柜里艰难转过身,即便磕碰到了柜子好几次,也没有放开她的手去打开柜门的意思。
等面朝着她了,他说:“是我没顾虑到这一点,疏忽了。”
桑褚玉语气平淡:“没事。”
幸好她还理不清他的脑回路,不然她也完了。
衡云子轻笑出声,却道:“我也喜欢待在此处,与阿玉亲密无间,很是喜欢。”
像是要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躬低了头,抵住了她的前额,来回蹭了两下。
“很喜欢。”他又强调一遍。
话落,他的双臂已圈在了她腰上。又歪侧过脸,与她紧贴着面颊,亲昵地摩挲两阵。
柜子里的空气被缓慢消耗着,随之而来的是逐渐攀升的温度。在这逼仄的空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