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飞机没掉。
坏消息……他们好像并不在飞机上。
周围旅客略显惊恐的窃窃私语,显得熟悉又陌生。
“叮咚——”
“三号航站楼,到了。”
六人排排坐在机场地铁的座位上,面面相觑。
宁思思从谢春野怀里钻出来,缓缓打了个哈欠,眼神格外迷茫。
而林文静早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邱爽的嘴。
邱爽在噩梦带来的惊恐中挣扎片刻,鼻尖嗅到熟悉的沐浴露香气,很快又哼哼唧唧地平静下来。
她身侧的肖黎黎不仅没慌,还露出一脸“嗑到了”的表情,朝林文静挤了挤眼睛。
林文静只是平静微笑,没露出一丝破绽。
座位末尾的宋葬同样安静,他很合时宜地蜷缩起来,小心抓着身侧的扶手,眼尾说红就红。
不管有没有人在看他,都得把小可怜样儿给演到位。
“我的,我的孩子……”
地铁上的一切都与先前如出一辙,包括坐在他们附近的游客。
——除了这个头发披散、低低呢喃着“孩子”的中年女人。
她死死瞪着断裂的车厢尾部,眼神近乎仇恨地看着涌动的暗红潮水。
在一片沉寂中,她牙齿咬得嘎嘣响,似乎几近断裂,竭尽全力压抑着喉咙里的尖叫、哭嚎与怒吼。
难以描述的颤栗与荒诞感,在众人心头蔓延。
大家都害怕她大喊出声后牵连无辜,默默后退,让她周身出现了一个真空的无人区。
邱爽瞪直了眼睛,不动声色往林文静怀里缩了缩,小声嘀咕:“静静啊,我没认错吧。她,她就是我们在厕所里遇到的那个女人,对吧?”
“嗯,就是她。”
“上一次我们跑到这节车厢的时候,好像也没看到她啊。”邱爽非常不解。
“没错,她原来绝对没有出现在这个地方,否则我一定会记住她的长相。”谢春野仔细看了她几眼,给予邱爽肯定的回答。
“那她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们为什么又会回来?”
“难道……卧槽,难道她血祭成功了?可是她根本没上飞机。”
林文静耐心听完,意味深长地看邱爽一眼,幽幽道: “上飞机的方式不止一种。也许她躲进了托运仓里,就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
邱爽一噎,竟然无从反驳。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故反复重演,赶紧先把她弄死算了,”林文静忽然微笑起来,“谢哥,你觉得呢?”
“可以。”
两人对视片刻,同时想到了一个最高效的解决办法。
——刺激她,让那些蠕动的血块负责杀人。
谢春野把宁思思的耳朵捂上,随即看向宋葬:“宋葬,别躲了。你的年龄最接近她儿子,去讽刺她几句试试。”
正在偷偷玩着水团子的宋葬慌乱坐好。
“好,好的……”
宋葬脸色微白,不敢拒绝谢春野的要求,摇摇晃晃地靠近了濒临崩溃的中年女人。
“干什么?”中年女人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鹰隼。
宋葬被吓得一抖,他垂着眼,长睫颤了颤,嗓音又轻又软:“你好可怜。”
女人怒火中烧,盯着他恶狠狠道:“什么意思?你想死吗?”
“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当你的儿子,”宋葬低下头,咬了咬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真丢脸。”
“地母娘娘不会放过你的,地母不会……”
身形单薄的少年浑身发颤,柔软黑发落在额前,遮挡着他惶然不安的眼眸。
宋葬攥紧衣角,指骨泛白,在女人尖锐仇恨的视线中悄然向后挪动。
所有人都能看出他有多害怕,唯有中年女人气得呼吸困难,反反复复念诵着“地母”二字。
“儿子被杀害,连报警抓凶手这么简单的办法都不会,一天到晚只知道搞封建迷信,”宋葬稍稍抬眸,唇角扯出讽意,“难道还不够丢脸吗?”
特殊称号的加成非常好用,中年女人愣了一下,突然就哭了。
“好,好。我为你去求了地母娘娘,你还敢觉得我丢脸是吧?谁说我不会报警!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她一边哭着大吼,一边举起手机,当着全车人的面按下110。
电话拨通的刹那,谢春野蓦然起身,拎着宋葬的衣领狠狠向后一拽。
宋葬重心不稳,险些倒坐在地上,而后变故陡生。
“咕唧——”
中年女人的手机摔得四分五裂,而她本人,根本来不及发出第二道吼声。
她的身体,亦或者说是血肉……在众目睽睽之下以诡异的姿态溶解,如同岩浆覆盖冰雪,带出一阵“滋滋”的怪声。
须臾间,地板上只剩下女人的衣物、行李,以及层层堆叠的肉色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