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师兄所说,我一个凡人,却有了入梦的本事?”
“说是‘入梦’也未免太过谦虚了。
我朝闻宗早就成个筛子了。
毫无目的,亦无恶意,为来而来,为走而走。
若不是我唤你一声,怕不是你已经脱身游去别的地方了。”
卜佳兴实话实说,秦师兄连连点头。
“师弟,你可知我从唤你之时,就等着你问我一件事么?”
“不是,我在等师弟你让我教你修仙之法。
你就不想着逆天地死生之道,改命修仙么?”
“当然,师兄我可以直截了当告诉你,修仙就是逆天而行。”
且先不提我有没有灵根……哦,也不知道究竟师兄知不知道灵根这么个东西……
卜佳兴双手背于身后,仰头望天。
“师兄笑话我没出息也罢,说我没志气也好,反正我觉得……老天爷对我也挺好的,我干嘛非得逆人家?”
“若无逆天之心,何来逆天之法,又如何证的逍遥?”
这蒲团也并非丝织布缝,若仔细观瞧,不难发现这乃是用一根根头发编制而成。
正是始源灵机。
壮硕女子身边的男人看着这一抹始源灵机,不由得露出贪婪之色,但似乎是又想到了什么,双手合在一起掐了一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多谢阚苫师兄为我护法。”
“流觞师妹不必客气,能近距离一观这始源灵机,也是师兄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阚苫两眼一眯,就好似一只狐狸一般。
反倒是师兄,不去推算一番那几个凡人的始源灵机么?”
“哈哈,师兄我可不敢。
“……”
一步登天脱身向虚啊。
“又岂是师兄你一个人羡慕?天下凡仙修之辈,又有谁……不想要那非疑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非疑录?
秦师兄一边大笑着,一边走在云端。
卜佳兴亦步亦趋的跟在秦师兄身后。
“师兄究竟为什么发笑?”
在自己说完了为什么不问秦师兄修仙之法后,秦师兄就开始一边走一边笑了。
到时候,这个观感还不错的梦中师兄就没了。
那自然是想笑就笑了。
“当初师兄我入门时,长老问的也是‘仙字,何解?’
“我……”
“我当时回答的是——
人,怎么可以什么都靠自己呢?
什么逆天而行,什么遗世独立,什么唯我独尊,什么有我无他,通通都是放屁!
此乃天地正道!”
“秦师兄,既然朝闻宗是天地正道,那为什么,朝闻宗如今只能存于梦中?”
方才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秦师兄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下来。
师兄我在这里枯坐千年万年,也不曾想通。
师兄我早已没了前进的路,但是师弟你还有。
我究竟错在何处,朝闻宗究竟错在何处。
秦师兄抬头看天,身上散发出于不久前长老身上同样的‘郁气’。
卜佳兴暗自想着,却忽然想到另一件事,随口开口问道:“师兄,我已经有你引路,为何你会觉得我未必走的比你远?可是师弟资质不够么?”
“那自然是因为,师兄我走的路只适合我自己。
“那我还加入朝闻宗做什么?
“错了师弟。
朝闻宗也是如此。
人传承至今,经验记忆无数,可为什么没有人靠天天吃屎喝尿活着?
朝闻宗的传承便是阻止门下之人做出那等愚行的。”
其实一开始秦师兄说“错了”二字,卜佳兴本想反驳的。
但是秦师兄话说完,卜佳兴便没话说了。
实在是想要反驳秦师兄的观点,代价可属实是有些大了。
无非是告诉你哪些道会自取灭亡,随后避开这些道罢了,恐怕也是因此,秦师兄才会钻进牛角尖。
“大道三千,道可多了去了。
你飞过吗?”
卜佳兴想着上辈子的事情。
秦师兄一挥袖,卜佳兴只觉身周被一阵狂风吹拂,耳边轰隆隆风雷之声不停不歇,双脚踩不到实处,眼前更是一阵恍惚。
“师弟,睁眼!”
虽然千般不愿自己的小眼睛被风这么吹,可一想到这是在梦里,卜佳兴却又不由得睁开了眼。
神仙为什么喜欢腾云驾雾,为什么不嗖的一下立刻去目的地?
现在总算是知道答案了。
银粉烁日居北偏,淞风高扬天,地冻天寒尚容生机延。
长流奔海浪滔乾,千束终归海,湛蓝素白恍然似瞰天。
“师弟,还没完呢!
耳边长风破空之声伴随着秦师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