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佳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怪,太怪了。
他凝视着那双不再干瘪的手掌,上面泛着年轻人般的红润光泽。
也不能这么说……
一个看起来刚十岁出头的小孩子穿着卜佳兴的鞋在山路上来回跑。
反正自己穿着袜子,周围这几个人还不少人打着赤脚呢,路上应该是没多少扎脚的东西的。
“别胡说八道,我是自己打算来的,我儿子闺女可孝顺着呢!我儿子闺女……
卜佳兴长出一口气。
自己就连儿子闺女叫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一想到这里,卜佳兴就满肚子的疑惑。
“诶老叔,你今后打算咋办啊?是找你孩子去,还是找别的亲戚?”
“我看你像是个读过书的,老叔你会写字儿吗?”
卜佳兴看了看身边的张四平。
可万一用的是篆字,繁体字,乃至甲骨文又或者是自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的字,那可就没用了。
也不怕您笑话,我们十家子这么多人,从上到下三十二户儿一百七十六个人都是大字儿不识两眼一抹黑,您就跟着我们走就行了。
我也不瞒着您,这些和尚啊道士啊什么的,我们十家子的人没几个想掺和的,您这个外人是最合适不过。
卜佳兴点了点头。
在一些村子里现在也依旧还有一些给人看病的所谓“大仙儿”,而只要是跟这个人沾亲带故的,想要嫁娶都不太容易。
“好嘞,咱们先歇会儿,等太阳往下落落再走。
四平笑了笑,一边随手指了指远处的村落,一边伸手从锅里捞出一块深绿的糊糊。
这是树叶。
一开始卜佳兴还以为是这些人觉得把粮食给自己这个外人吃浪费,但是看到无论是四平这个领头的还是小六子这个最小的孩子都津津有味的吃着这东西,卜佳兴才开始明白。
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的叶子。
众人吃完了东西收拾了收拾炉灶,纷纷躺在树叶子上睡下了。
现在一想,自己不久前和那个老爷子问询,为什么让自己这辈子过的一帆风顺的时候……老爷子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卜佳兴自认为没有随便乱认爹的习惯,所以老人的这句话就只能是对应卜佳兴当初的另一句话:
虽然说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是老天爷也不欠我什么,人家该打雷打雷,该下雨下雨,不该下大雨人工降雨人家也不拦着。
这么一看,自己现在是下雨天挨打了?
纵是有两个太阳,可是也没有感觉出来有多热。
风里还飘来了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山花混合着松脂的香气。
好像是花香,又好像是果香。
身上就好像被十几床被子死死的压着一般。
正好还有这香味作伴。
就在卜佳兴仔细的品味这种香味的时候,一股让人皱眉的臭味也跟着钻进了卜佳兴的鼻子里。
卜佳兴眉头紧蹙,呼吸也不由得轻了许多。
……
卜佳兴想睁开眼,但是却发现自己就连睁开眼皮都千难万难,只能被迫闻着这股臭味。
而且越来越浓,越来越近。
胸膛深深扩张,这股臭味入肺,卜佳兴忽然觉得一阵恍惚。
最小的小六子身上的气最冲,这是血气方刚;四平则较为温缓,心平则气和,这些都是人气。
而那个充满臭味的东西,现在约莫就在距离众人上百步外。
“……哈……哈……哈……”
那一团黑气也是越来越近。
四平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异状,连忙把卜佳兴上半身扶起,紧接着扒开了卜佳兴的眼皮,掐着人中。
一股子烧焦了的血气味儿。”
“烧焦了?血气味儿……?”四平听到卜佳兴这话,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瞧了瞧卜佳兴不像是撒谎,脸色霎时苍白一片,“坏了,莫不是来了狗侄子了。”
待到众人都醒了的时候,四平指了指树上。
四平看到卜佳兴不会上树,赶紧双手垫在一起,托着卜佳兴的脚,强撑着把卜佳兴托上了树梢。
“老叔,你闻到的味儿在哪儿啊?”
“那儿!”
越来越浓,现在就算是自己不闭上眼睛也闻得一清二楚。
“……!”
匕首算不上多快,到了四平的手上,四平舔了舔刀刃,照着自己的小臂就来了一刀。
四平的血掉在了下面的草丛里。
卜佳兴捅了捅四平的胳膊,只张嘴不出声的说。
这回就连卜佳兴都看清楚了。
这头狼从远处疾驰而来,抬起鼻子四下嗅探,很快就把脑袋低下,来到了这边的树下。
就在这个时候,四平高高抬起手里头的尖木棍,奋力向下一丢。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