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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履着一条熟悉的街道,漫无目的又似有目的地缓慢走着。
从右手边拐过去,向前,这条路,能走到曾经的叶记铸兵坊,现在那里换了人,还是卖兵器。这家店当年紧急出兑,价钱却不算低,就是因为买家要叶记的这个位置继续做同一门生意。
这边走就全都是民巷。普通人的居住处所占了青禾镇镇内将近一半的土地。
她来过这里许多次。买过针线,被褥,纳好的鞋底。这里——这一小段尤其眼熟,她曾经背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从这里走过去过。
那男孩是险些被拐带去卖了的,她把他送到他家门口附近,然后就离开了。
灵庄上许多本地修士的家,也集中在这里。
再往前就是镇口,那里有间名气不显的小酒家,有人从这个门到镇上,最先看到的就是这酒家杏黄色的幌子。
她曾经觉得青禾镇很大,她分不清那些杂乱的巷道与千篇一律的街坊,但后来走过几次后,熟悉了路径,发现整个镇子,不算边缘和镇郊的成片灵田,确实不能说很大。
如今回来再看,又觉得这里实在很小,随便逛逛,脑子里胡乱想想,等回过神来,小半个镇子已经被人转一遍了。
离开时,站在镇口,沐寒走前又一次回头。
“我二叔说过,人心是会变的。”叶英芝思路好像不是很清晰了,也可能是有意跳过话题。
“和我爹说的。说过很多次。可后来我爹娘还是死在了这个上头。”
好吧,不是有意跳过话题。
“我爹喜欢喝酒,二叔滴酒不沾。不过是喜好的问题,他们总能因为这个,否定对方其他方面的言辞。”
当一件事令人觉得痛苦,而其中包含的内容又的确很多时,这种前言不搭后语,又是多么地正常。
只是当这种放在叶英芝身上,这实在不怎么寻常。
叶英芝现在思路是有些混乱的。
她也意识到了这点,再次停了下来。
“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那些所谓的‘故交’,做了庄上的管事,报灾,倒卖,暗地里侵吞了许多收益。后来瞒不住也堵不上窟窿了,正巧赶上我爹得到重宝有人要对他动手,他们想着已经没法和我爹交代了,一不做二不休,和人串通好,把我爹娘约了过去,事后又伪造书信叫我和我弟去东篱镇……”
“挺险的。”叶英芝匆匆忙忙总结道:“我们家现在还活着的这三个,现在回想一下,我们三个都命大得很。”
“我那时候正对庄上的管事和干活的修士满心满眼的仇恨,迁怒到你身上了,挺对不住的。”
庄上管事修士侵吞收益,都是常例了,但大多数人都有个谱儿,私藏个一两成就差不多了。叶家老爹没怎么管庄子上的事,管事又是“老熟人”,渐渐心大了,三成五成地截留,最后感觉事情不好,担忧被叶父追究,而这事情又恰巧被上门要挟的叶英芝真正的仇家道破了,索性从了来人做局,来了个恩将仇报。
究其根底,或许这帮人一开始没这么贪婪,没把自己逼到无法收场的地步,那最终也不至于倒戈协助外人残害东家。
沐寒闻言,只剩叹息。
天色已经过午,沐寒没怎么犹豫便打定主意明天再走了。
然而换了出发的日子,这一路还是不顺利。
不是路上不顺利,是结果不尽人意。
潘姐走了。
沐寒和王管事攀谈一阵,王管事还是那副憨直热情的模样,只是提到江海平时,人显得怅惘而黯然。
在后面的几年里,无论是江海平还是柳仙,都不曾再出现过。
王二哥不希望江海平回来。
他说他能猜到,三子多半杀人了,回来,若有人告发,许要被押去镇卫受审处死的。
住在这里的少东家杜川楚也离开了。
王二哥对此是高兴的。
杜家这个失势的原配独子福缘深厚,被亲外公带去了百味宗,以后前途想必是一片坦荡。
又说到杜川楚做东西实在没味道,也不知道去百味宗会不会修灵厨道。
沐寒听着听着,才意外得知,灵庄上的大锅饭,以前竟有很长一段时间是杜川楚做的。
意外之余,沐寒又默然——当年有很多事情,她至今仍是想不通其间关联。
那个被江海平拖出去的女修,她当时对谈婉说了什么?江海平该只听见了一两句话,怎么一下就翻了脸?
柳仙又是因为什么打了杜川楚呢?
只是当年的事情,当年就已经是胡混着过了,如今大家各自漂泊,就更加不可能有个结果了。
租书的孔锡震,还有另外两个人,三个现在都是炼气三层,今年想进仙门大选搏一搏前程,王管事怕他们拉着沐寒问东问西,并没有将沐寒来访的消息散给人知道。
和她同一年去的王承不出意料地没有回来,沐寒估摸着人是进天泉府了,便如是说与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