鸷写字时的姿态,应当与批阅奏折时差不多,明亮灯烛下,垂着漆黑的眸,神色专注而静默,睫毛长,洒着两片小扇阴影。
看归看,路今朝一封信未回。
直到一天,他出门正巧撞见信使,信使下意识摸向怀里,随即顿了顿,摇起头。
路今朝:“?”
以往风雨无阻的信件,突然没了。
路今朝第一时间,问了系统,他刷了那么久的好感,不会掉了吧。
系统信誓旦旦:“没有,一直是满的。”
路今朝松口气,没掉就好。
至于信么,本来就没必要。
话虽如此,在路今朝本月,与第三波信使打照面,仍是空手回了营帐时,他终于纳闷起来,有些坐不住了。
什么意思?出什么事了吗?
远在京都的沈京白,突然收到一封信。
发现来自遥远的北境,沈京白不可思议,匆匆察看,看到开篇‘我安,你安否,’
沈京白差点感动落泪了。
可喜可贺,他们烨王,终于学会给人报平安了,还知道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有他嘛!
沈京白继续往下看。
后面的文字,似乎如写信之人的心情一样,开始变得别别扭扭,歪歪斜斜。
沈京白看了半晌,才破案般,看懂了,路今朝问他那位在宫里的学生近来如何,可有异常。
还知道关心陛下了,沈京白越发欣慰,当即回信,百里加急。
‘一切如常’
路今朝在几百字的回信里,看到这四字后,干净利落地合上信纸,没有再过问。
送去的信不出所料,石沉大海,也阻止不了沈京白的好心情。
开春之后,沈京白每月入宫教萧鸷的次数越来越少。
萧鸷进步极快,惯会举一反三,且自路今朝离京后,开始变得有些冷漠。
沈京白有时与之共处,无意对上那双黑眸,心里都莫名发憷。
难得有了路今朝动静,沈京白抽空入了趟宫。
御书房内无人,不知萧鸷去了何处,苏熹公公前去奉茶后,沈京白独在御书房内等。
闲来无事,他扫了眼桌案,不经意发现奏折旁,摆放着一堆皱巴巴揉成团的信纸,其中一角,露出个熟悉的字。
“?”阿朝么。
秉承非礼勿视的沈京白,收回视线,转落到地上可以看做是垃圾的一纸团。
他可不敢偷看。
但捡个垃圾,不为过吧。
将垃圾拾起的沈京白,藏在袖里,从缝隙里稍稍打开,轻瞥了眼,旋即神情复杂起来。
路今朝这几月变得忙碌,不常在营地,收到沈京白的信,已是半月后。
他打开皱巴巴,仿佛从垃圾堆里摸出来的纸团,嫌弃的眯了眯眼,看到划了十来条横杆,都快看不出最初字样的内容,嘴角更是抽了抽。
打什么谜语呢。
天色渐暗,外面光线看不真切,路今朝回营帐内,点亮烛火,终于从诸多划痕和缝隙里,拼拼凑凑出几个字。
是......我很想你。
路今朝不可思议。
沈京白还真做得出来,都快及冠的人了,竟然像十四五岁,刚离京拜师时的那样,整日写信说‘我的朝,想你!思你!’一类的恶心话。
沈京白若在眼前,路今朝能一把将信糊在他脸上。
他难以忍受的摇摇头,将信纸放到一旁,出门与谢渊等人商量布防,直到半夜回屋躺下,睡到一半,年轻的摄政王忽地翻身坐起。
路今朝找回纸团,点燃烛火,在灯下再次摊开看了看。
从深深浅浅,凌乱到甚至显出郁躁的划痕中,认出最初落下的字体后,他沉默许久,轻啧了声。
“哦,我也很想你。”
路今朝就着这句话,一封信寄回了京都王宫。
难以理解,这就是许久未传信的缘由,卡在这几字上了?
至于么,又不是见不得人。
让他来教教萧鸷好了,做人,一定要坦率。
几日后,远在王宫的萧鸷,紧抿着唇打开了收到的第一封北境来信。
【哦,我也很想你。】
【京白。】
“阿啾~”沈京白在府邸,连带了几个喷嚏。
侍从寻来披风:“再过不久便是大朝会,到时有的忙,少爷别染风寒了,”
沈京白眼神幽幽地摸了摸鼻尖。
不对劲,有种以前路今朝惹了事,在外叫嚣‘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小爷沈京白是也’的感觉。
沈京白视线落在案前,路今朝送的一块价值不菲的墨砚上。
他拿笔尖敲了敲,警告。
路今朝那封不太正经的信寄去后,不到半月,正式派信使交给了萧鸷一封密信。
大朝会开始了,前来赴会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