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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氅 (1 / 2)

第29章大氅

说着,郑明珠在袖口中翻找自己的装放银两的荷包,未果,只有两方丝帕。方才打赏那几个运织轮的小黄门时用光了。

她自衣带上勾起一条玉坠子,搁置在萧姜常用的书案上。

“就当是,我买了你的机关锁吧。”

萧姜所制的巧锁,出了皇城,卖去长安东市,也不过十几文的价。粟米都买不上一斤,又如何能打点了宫里的掌事。

又想起通往皇城外换银两的门路层层盘剥,郑明珠又从发髻之后卸下一枚细小的羊脂玉珠花。

趁着姑母病重这几日换成银子,总够得上锦丛殿三个月的花销。这瞎子也就能好生替她想主意,不必再捣鼓那木雕。

“愿为姑娘驱使。”

萧姜当真没推脱,他拽齐绳框绣线,安坐于纺轮侧。郑明珠将五色的绣线排布在纺轮旁,她拎起萧姜的手腕,依依点在绣线上:“这是靛青色,赤色,碧…”她也不顾及萧姜目盲,默认这人能纺出与自己差不离的锦缎来。

而后,她便坐在萧姜平日抚读雕刻的几案前,延着昨夜未完工的步骤,一刀一刀剜着木料。

说时容易,做起来便没那么简单。

郑明珠抠了两刻钟,视线昏花。再瞧瞧自己刻出来的木料,粗糙不平,也没个形状。她索性扔下雕刀,仰倒在软垫上。

纺轮木轴摩擦着绣线,不时发出簌簌声响。白日里,萧姜本该用麻缎蒙住双目,避免强光刺伤。但那条细细的缎子不知何时被他自己取下,飘荡在横杠上。半敛凤目,眼眶微红,挂着一颗被刺伤出来的泪。他指尖的动作很轻,轻轻撩起脆弱的丝线,许是担心自己手掌的厚茧划破绸缎。

郑明珠就这样盯着男人打量许久。

还真是听话。

有这样一个面貌姣好,逆来顺受的人常年待在身旁也不错。

“动作快些,待你织完这寸,便继续教我雕这木头。”她语气慵散,毫无负担地吩咐着。

没一会,萧姜停下动作,起身来到少女所在的几案前,缓缓落座。

“郑姑娘,烦劳将寻来的菩萨木样递给我。”“喏,给你。”

萧姜轻轻摩挲,指尖触上精雕细刻的木样同时,心中大致描绘出文殊菩萨的外象。只是有些模糊。他对世上许多事物的印象,都已不再清晰。日光透过窗棱,穿过眼帘,钝痛密密麻麻逐渐向目周延伸。

方才过来时,忘记蒙上麻缎。

面前骤然变暗,鸟羽般轻盈的触感落在头顶,覆在面上。火热的刺痛减弱,伴随而来的是无孔不入的梅香,萦绕鼻息。

是一方巾帕。

萧姜动作微顿,听身侧的少女无话,又专注于木样。不大不小的方帕子蒙在男子头顶,遮住半张面孔。郑明珠瞧见后,忍俊不禁。活像是……民间待嫁的小娘子。“好了没,快些,我可没多少时日雕这东西。”“嗯。“萧姜拾起昨口雕出的人像雏形,接着细琢。郑明珠学着这人,一刀一刀跟着刻。

这瞎子的动作已是极慢,为了照顾她这个初学之人,还特意每刀皆顿,间隔着好几息的功夫。但这些落在郑明珠眼中,还是太复杂了。

“等等!“郑明珠蹙额,语气不免带着点自弃,“我刻不出来,你等等我”

少女盛气凌人的模样见多了,这般倒少有。萧姜犹豫片刻,放下手里的雕刀,绕行过桌案。

头顶那方锦帕飘落在手臂,他不动声色将其收进袖口。察觉到背后投下的阴影,郑明珠迷懵一声:“嗯?”两手被握住,男子掌心微热,带着粗糙的茧子,贴在温软的手背上。

“”你……"郑明珠正要发作,双手便被挟着,重新着眼于那块木料。雕刀像是突然有了灵气,死木头也听话一般,几刀下去,方才怎么也雕不成的形状,几下便有了雏形。她侧首,瞥向身后环住自己的男子,终究没说什么。常年接触不同种类的木质,男子身上若有似无的厚重草植香气,还带着丝缕桐油的凉意。这是竹简上才有的气息。

郑明珠脑中突然变得混沌,竞有一瞬觉得这味道熟悉。但又缺点什么,若是再加一味龙…

细想下去,头竞钝痛着。

“专心。"萧姜声音低沉。

郑明珠回过神来。

眼见文殊菩萨那慈眉善目的面貌快要在木料上显现出来,郑明珠赶紧叫停:“都是你在雕,这样精致无暇,倒像是买来的,晋王殿下怎么会信。”

“走开,我自己来。”

萧姜从善如流,又作起示范。衣衫纹样皆是重复的功夫,需得郑明珠自己慢慢雕琢。

纺轮重新转动,一人雕木,一人纺布。

临近午时,郑明珠终于将菩萨的衣衫上摆纹样雕刻完毕,不够整齐,只因过于细小,勉强能看罢了。她揉着眼睛,看向仍在纺布的萧姜。

见一匹锦缎不知何时早已在一旁摆放整齐,足够给椒房殿交差了。可萧姜没有停下,反而选了淡色的缎线,不知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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