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诺帮忙把锚抛进海底,芬恩拿来绳梯,从靠近礁石的那一面丢下。
汉森、陶特预备下船,艾维、格瑞丝跟在他们的身后。
芬恩看见格瑞丝出现在这,赶忙叫住她。
“格瑞丝小姐,你还是别下去了吧!”
格瑞丝回头,疑惑望他。
芬恩解释。
“那可是尸体啊,很恐怖的,你看了说不定会晕过去!”
格瑞丝听到“晕”这个词,轻笑出声。
“的确会有人晕过去,但那个人不是我。”
谈话间,她的目光已同她话里所指的青年相遇。
他走向她。
她警惕看他,却无法阻止这种以哥哥之名的接近。
他伸出手,摸她的脸颊,望向她的蓝眸里盛着对她来说陌生又虚假的笑意。
“格瑞丝,”他低下头,看她,对她说悄悄话,“又要麻烦你做我的眼睛了。”
“你不去?”
“我不能,我光是远远看见就觉得头晕了。”
格瑞丝回忆到刚才在船上眺望到的场景,心想,确实有这个可能。
常理来说,望见礁石上有人,都会先想对方会不会还活着。
阿利没有这个疑问。
他死得透彻。
他英俊的脑袋错向了脖子不可能旋转到的地方。
正因如此,芬恩才劝她不要下船,因为他自己不敢下去看。
可他不敢,又关她什么事呢?
格瑞丝将挡住芬恩的任务交给艾维,独自向前。
她走到绳梯旁边,抓住梯子的一端,身子小心地跨过船舷。
她下梯的动作很快。
她落地时,汉森、陶特两名水手都没有注意到她跟来了。
他们走到尸体旁,才留意到第三人的到来,他们望向她,表情愕然。
她则比他们自然得多,她蹲下身,兀自检查年轻水手的尸体。
尸体身体朝下,脸朝上,颈部断裂,浑身浸满海水,身上气味古怪,周围遍布碎石、木屑。
碎石、木屑似乎是船和礁石碰撞造成的。
至于它身上的气味,仔细嗅闻,不难发觉是海水、血液、葡萄酒三者的混合。
格瑞丝思忖片刻,忽地伸手摸进尸体底下的礁石,她收回手时,指腹上多了星点木屑。
她甩手抖掉。
汉森、陶特费解地看她。
她视而不见,继续做她要做的事,她再度伸手,这回,她的目标是阿利的头颅。
她抱住它,将它旋转回它本来的位置。
“你在做什么?!”
汉森吼道,他认为她在折辱死人的身体。
陶特有不同看法。
“她一定是觉得阿利的死状太凄惨……”
陶特其实自己就想将阿利的头恢复原样,可是他缺乏勇气。
格瑞丝对两人的想法都不予理会,她的眼睛里只有尸体,和它此刻暴露在外的后脑勺。
她定睛看它,看了有一阵后,对一切失去兴趣般站起了身。
水手们以为她是无法再看下去了。
谁知,她会中途停步,留给他们一句话。
“他是被谋杀的,杀死他的人就在这艘船上。”
她平静无波的声音砸向黑夜,在风浪已息的大海和礁石间,声声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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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众人汇集在餐厅,水手们看着女人,目光既怀疑,又有难以掩藏的好奇。
他们刚得知她的姓氏。
萨特利。
这个姓氏令普通的女人有了非凡的光环。
诚然,他们听说过,萨特利夫妇的女儿,也就是她,近半年自己便很活跃。
可对他们来说,罗宾·萨特利才是传奇,才是他们现在站在这听她说话的原因。
格瑞丝深知此事,但不在乎,她在乎,就不会把名字告诉他们。
无所谓。
重要的是案件本身。
和那位可能还会继续犯案的凶手。
格瑞丝闭了下眼睛,睁开,她双手交叠在前,神情凝重地开始讲述阿利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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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认真看过阿利尸体的各位,已经都看见他后脑勺的那个伤口了吧?
一个小而深的圆孔伤口。
完全不像是头部同礁石撞击能够形成的东西。
它更像是,什么人用一个尖锐的金属物品捅入脑壳。
那么,是什么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需要你们先告诉我,船长房间靠近门的那面墙壁上挂了什么东西。
嗯?鱼钩造型的装饰品?
谢谢你,芬恩先生,这和我想象中的凶器吻合……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阿利是被船长房间墙壁上的鱼钩杀死的。
我想,见过它、能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