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效果也不明显,她选择吃上了靶向药,痛了止痛,出血止血,一步步……独自一人走到今天。
殷容和医生说了情况,医生也明确地告知她:“目前情况比较危急了,我刚刚问了下同事,您可能赶不上见殷老夫人最后一面……实在抱歉,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殷小姐。”
她说好,让医生有消息及时告知她。医生应了。
殷容站在落地窗前深呼吸。
机场无数人忙忙碌碌,走走停停。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出发点和目的地,人与人或擦肩而过,或偶然地坐在一起,短暂交谈几句,就算坐上一趟飞机,等飞机落地,还是要挥手告别,然后各奔东西。
短暂的生命之中,能够互相重叠一段时日,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人要学会告别才可以。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医生的来电。
殷容定定望了几秒,然后沉默着接起来听。
“殷小姐,实在很抱歉,”医生的声音充满歉意,“殷老夫人刚刚离世了。请节哀顺变。”
他的声音很轻,却极重地敲落下来,殷容觉得自己大脑被震得空白了一瞬,半晌才机械地出了声:“……嗯,我知道了。”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她迅速地抬起另一只手握住自己,平静几息,道,“辛苦您。”
殷容能听到医生那边混乱的声音。姑姑的哭喊声好像是最大的,其次是刘思殷,父亲应该也在哭,母亲应该也赶过来了,大概率沉默地矗立一旁,无悲也无喜,她几乎能想象到一家人的画面。
大树轰然倒下之时,枝桠在地上震颤,树叶簌簌掉落。
医生帮助传话:“殷先生说,让您快些回来。”
殷容“嗯”了一声。
快能快到哪里去?
毕竟是十二个小时的飞机。
她见不到奶奶的最后一面了。
机场广播声响起。
飞机快要起飞了。
“……麻烦您和他们说,”殷容提起一口气,道,“我后天才能到家。”
医生顿了顿,道:“好。”
电话挂了。
林承雨站在一旁。
他想要扶住她的肩膀,也想要给她一个拥抱,但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像并不需要什么苍白的安慰。
“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殷容推上自己的行李箱,和林承雨道,“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情要做。”
林承雨执拗地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坐上那班飞机,而是逆着人流离开了机场。
林承雨开车把殷容送回酒店,两人一路安静无话。
伦敦天气多变,此时夜空之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车窗溅上了圆润可爱的水珠,又随着风被拉平成了斜斜的一条直线,逐渐消弭,再被新的雨滴覆盖。
殷容望着那雨滴发呆。
混乱思绪之中,零星冒出几个记忆的碎片。
她最后一次见奶奶……
是在云书公馆的花园里。
那个花园曾经是她的秘密基地。
小时候殷容很喜欢玩橡皮泥,后来觉得橡皮泥不过瘾,有天下了点小雨之后,她突发奇想,一个人钻进花园里,把奶奶最爱的、珍贵的、漂亮的花儿全拔了,给自己开辟了一片“泥巴天地”,一副要捏个顶天立地的泥巴雕塑出来似的。
顶天立地的雕塑还没成型,佣人先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叫喊,把奶奶招呼了过来——佣人只是去厨房给殷容做甜点,哪能想到一会儿功夫回来花园就变了样子。
奶奶从书房出来,看到也怔了怔,殷容从佣人惊恐的表情之中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她奶声奶气,胡乱用着掌握还不太熟练的语言:“奶奶,我想建立我的天地。”
奶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呀,”她将长发别到耳后去,手上的翠玉金扳指闪着微光,“那你要努力建立才可以。”
小小的殷容努力点了点头。
她拔完花儿就累得够呛,此刻张开满是泥巴的双手要抱。奶奶嫌弃地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举得很远,殷容不满意,用沾了泥巴的脸硬去蹭了奶奶的脸,两个人柔软地、紧密地贴在一起,同时笑了起来。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而最后一次见到奶奶,也是在这个花园里。
她事业越来越忙,回云书公馆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偶尔回来一趟,心思也在自己的事情上。
那天落日余晖之下,殷容低头看向奶奶,发现有只蚊子落在她枯老的、满是皱纹的脖颈上。
她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打的。
却不知道为什么,动作顿了一下。
她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亲密的接触了。奶奶那干枯的皮肤让殷容感觉很陌生,她突然有些不想知道触碰上去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就迟疑那么几秒,她看着蚊子落在那里,又看着蚊子飞走了,最终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