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柳国公心下长叹。
时至今日,柳国公府依旧是勋贵之首,门庭煊赫,无数人依附投靠。
他在一日,柳国公府的辉煌就能延续一日。
等他不在了,渊晚那孩子又没能顺利继位的话……
柳国公心底的忧愁无处叙说,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场轰轰烈烈的马政贪污案上。
有天子手令,有禁卫军护送,前往各处的钦差都顺利拿下了犯人。
在当地官员的配合下,钦差直接留在当地审理相关案件。
每查明一起案子,就会有一道结案折子快马送回京师。
折子先过刑部,再由刑部整理后送入御书房。
文盛安、崔明和陈御史已经习惯了每次来御书房时,都能在陛下身边看到皇后娘娘。
更让他们无奈的是,其他官员来御书房禀报时,皇后娘娘极少在场。
但只要涉及马政一案,她就从不回避。
不仅不回避,有一回,陛下看完永昌府监牧区监牧使苏涛的结案折子后,随手递给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十分自然地接了过来。
陈御史坐在底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让霍翎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霍翎打开折子,一边翻阅,一边点了陈御史的名。
“陈御史一直盯着本宫看,是本宫身上有何不妥吗?”
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身为外臣,一直盯着皇后看,就是失礼。
陈御史连忙起身告罪:“臣并非有意冒犯,还请陛下和娘娘恕罪。”
霍翎没理他,继续看着折子。
陈御史保持着行礼的动作,没敢动。
少许,霍翎合上折子,朝景元帝笑了一下:“苏涛身为监牧使,不仅贿赂上官,兼并良田,还监守自盗,将朝廷好不容易养出来的马拿出去贩卖,年年虚报马匹数目,从中获利过十万两。”
“这样的人,当为首恶,死不足惜。”
“陛下以为呢?”
听到这话,别说陈御史了,就连文盛安和崔明都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皇后娘娘已经在御书房里旁听过许多次。
但之前的每一次,她都不会在君臣议事时开口说话,等到议事结束,才会招呼他们用些茶水点心。
即使他们知道,皇后娘娘明面上没有发表看法,私底下也有可能会向陛下进言,但皇后娘娘摆出来的姿态,还是很让人安心的。
可这一次,皇后娘娘不仅在议事中途翻看了折子,还当着他们的面发表了看法……
陛下会作何反应呢?
景元帝一点儿也不在意三位重臣的心情,想了想,道:“光是一死还不足以谢罪。让钦差抄没他的家产,这样也能勉强补回他对朝廷造成的损失。”
文盛安和崔明又对视了一眼,没有吭声。
霍翎像是才发现一般:“陈御史怎么还站着?”
陈御史心下苦笑:“陛下和娘娘没有发话,臣不敢坐下。”
景元帝道:“行了,坐吧,下不为例。”
陈御史挪了挪站麻的腿,小心坐了回去。
这对于景元帝来说,只是议事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
要是其他人的结案折子,景元帝未必会顺手递给霍翎。
但当初他让霍翎看了柳世子的请罪折子,霍翎顺势提出彻查苏涛此人。
如今彻查结果出来了,霍翎又正好坐在自己旁边,景元帝当然是顺手递给了她。
可这一幕落到文盛安三人眼里,意味瞬间不同了。
霍翎垂下眼眸,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景元帝递折子给她,是随手为之。
她训斥陈御史,道出对苏涛的判决,却是顺势而为,在三人面前立威。
果然,一瞧见景元帝的态度,文盛安和崔明都哑了。
等到议事结束,三人退下,景元帝才问霍翎:“你突然发作陈御史,是他惹你生气了?”
霍翎在御书房的转变,三人注意到了,景元帝当然也注意到了。
只是当着三人的面,景元帝没有开口询问。
霍翎道:“不是生气,只是不喜欢他们对臣妾的猜疑和严防死守。”
“那道结案折子经了许多人的手,刑部的人看过,文尚书看过,陈御史看过。怎么到了臣妾这里,看一眼都不行?”
“臣妾不仅要看,还要当着他们的面发表看法,让他们不满还无计可施。”
这仿佛在和朝臣赌气的话语,让景元帝一笑。
他将茶水递给霍翎:“他们惯来如此。来喝口茶。”
霍翎喝了一口水,又拿起了苏涛的结案折子。
至于其它几本折子,她是碰也没打算碰。
“臣妾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但如果朝臣试图教臣妾何为皇后的分寸,臣妾会先让他们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