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的人,景元帝醒了没有。
听说还没醒,霍翎对李满道:“要是到了午时,陛下还没起来,你记得叫醒他,别让他误了午膳。”
吩咐完李满,霍翎带着无墨几人出门去了。
一夜大雨,行宫的青砖白瓦都被雨水打湿,地面早已被宫人清扫干净,只有花圃里陡增的嫩绿落叶,诉说着暴雨的摧残。
霍翎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存放有前朝太|祖皇帝遗物的宫殿。
看了眼宫殿的牌匾,霍翎脚步一拐,来到近前,伸手推开大门。
待到尘土散去,霍翎走进里面,随意拿起一本书翻看着,心思却全然不在书本上。
景元帝要上早朝,平日都会比她早起半个时辰,今天却迟迟没醒,应该是因为昨天很晚才睡下。
他昨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是她说的那些话触动了他吗?
霍翎擅长顺势而为,当她明确了景元帝的心意后,她不会故意和景元帝对着干,也不会在孩子的事情上发表太多看法。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她必须有所应对。
这才有了昨晚那场谈话。
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人担心她会对季渊晚出手,一瞧见她亲近季三郎,就乱了阵脚。但是,他们搞错了对手。
他们最大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她,而是陛下。
这位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帝王,他想把手中的权力分享给谁,谁才能拥有这份权力。
他选中季渊晚这个孩子,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有多得他喜爱,也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有多出众,只是出于无奈罢了。
无奈之下的选择,必然是不能令他满意的选择。
而且,季渊晚身上最大的问题,是他有一个强势的父族,和一个更加强势的母族。
如果没有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相帮,季渊晚未必会被选进皇宫里。
但也因为端王府和柳国公府的存在,让景元帝迟迟不愿将季渊晚过继到自己名下。
在不满意这个孩子,又无法选择其他孩子的情况下,景元帝势必要培养另一个人。
培养一个可以帮助他制衡朝臣,维护他生前身后名,延续他的政治理念的人。
他原就打算为她培养党羽,组建势力,那再进一步,教导她,引领她,为她铺好通往权力的台阶,又何尝不可呢?
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呼之欲出,霍翎闭上眼睛,呼吸沉重急促。
连着深呼吸几次,霍翎缓缓睁开眼睛。
“又下雨了?”她轻声问一旁的无墨。
无墨侧耳细听,点头道:“好像是有雨声。”
“带伞了吗?”
“带了。”
“那我们回去吧。”
霍翎将手头的书递给无墨,转身出了宫殿,没让任何人帮她撑伞。
她亲自撑开墨绿色的伞面,在细雨中穿行,走回帝后共同居住的长清宫。
雕刻着游龙戏珠的翘角飞檐矗立在一片滂沱大雨里,霍翎抬起油纸伞,隔着雨幕,与站在宫殿门口等待她的帝王对视,眸中骤然燃起一簇明亮的火焰。
那抹火光越来越亮,越烧越旺。
终于在她眼底,化作一场无法被漫天大雨浇灭的燎原烈火。
他是帝王,也是她的丈夫。他能将权力分享给朝臣,分享给一个过继来的、并不十分让他满意的孩子,又为何——
不能将权力分享给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