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弘益不假思索:“戏文里的霍襄安。”
“这是为何?”
崔弘益思索片刻,谨慎答道:“奴才以前也看过一些戏曲,像何尧、霍校尉、督军这样的形象,奴才见过不止一次,只有霍襄安这个形象是第一次见。”“不瞒陛下,奴才会厌恶何尧,会同情霍校尉,会欢喜于督军秉公执法,但对于霍襄安,奴才是既仰慕其风姿,又钦佩其才能。景元帝微抬手中话本,给崔弘益赐了座和茶水,示意他说得更详细些。
崔弘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只要陛下不怪罪,那奴才就多说几句心里话。”
“奴才没进言那几年,老家遭了灾,县令伙同县中大户,吞掉了朝廷派发的赈灾粮。”
“那时候,奴才的爹娘还有邻居的叔叔婶婶们,最盼望的,就是朝廷能赶紧来一个青天大老爷,惩办那位县令,还我们老家一片郎朗乾坤。”景元帝微微拧起眉,却不急着开口。
内侍总管冷汗都下来了,在旁边给这不省心的玩意悄悄使眼色。
这小子可别是趁着陛下心情好的时候偷偷告状啊。
崔弘益不是那等没分寸的人,他话锋一转,继续道:“后来,朝廷下来了一位御史,那位御史秉公执法,把县令和县中大户都下了狱,还把他们吞掉的赈灾粮重新发了“奴才心里非常感激那位御史大人,如果不是他来了,奴才也许就要饿死在那场天灾里。”
“但在那位御史大人来之前,奴才的妹妹,还有奴才邻居家的老人,都已经先一步饿死了。
听到这里,内侍总管终于暗暗松了口气,也明白崔弘益扯那么远是想表达什么了。
他想说的是,在大家都在被动期盼英雄出现的时候,霍襄安一介弱女子,选择了主动抗争。
她的困境,她的选择,她的存在,最能让老百姓揪心共情
所以当她成功的时候,所有观众都在真心为她欢呼。
崔弘益道:“奴才离开燕西之时,燕西已是无人不知襄安郡君的美名。”
一直在安静聆听的景元帝微微颔首。
“襄安郡君,确实无愧朕赐下的襄安之名。”
最有意思的一点是一
这出戏曲能在燕西传播得如此广、如此快,肯定少不了十三在背后帮忙。
十三帮了忙,收获了一个“青天大老爷”的好名声。
看似并不吃亏,但是一
景元帝心下一笑。
一位亲王,又不是官员,要“青天”的美名作甚?
花费如此大的手笔,只得了面子,却没得什么里子。
真正因这出戏曲受益无穷的,还得是襄安郡君。
她知道百姓最想看什么,她知道百姓最钦佩什么,所以有了这样一个话本。
更难能可贵的是,那竟然并非话本塑造出来的形象,而是现实中活生生的人。于是对话本人物的赞美,就悉数化作对襄安郡君本人的钦佩。"朕记得,她真名叫一"
"霍、翎?"
景元帝突然问内侍总管。
内侍总管连声应是。
景元帝又问崔弘益:
“我看话本里说,霍襄安是燕西出了名的美人。你见过她本人,对她有什么印象?”
崔弘益的脑海里瞬间闪掠过无数溢美之词。
但最终,他谨慎地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天人之姿。”
还没出正月十五,《清燕西》的热度也未散去,常乐县就已进入外松内紧的备战状态。
所有人都开始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准备。
端王要负责调度粮草器械,霍世鸣、方建白、孙裕成他们要忙着整军、提高士...忙得脚不沾地。只有霍翎所在的西院,还能保持着往日的宁静平和。
自从除夕那晚后,霍翎就对下棋起了一些兴趣,特意寻了本棋谱,闲暇时就翻一翻。
这会儿她又在翻看棋谱,无墨坐在她对面,正往发带尾部绣黑色轻羽,随口道:“小姐,你说我们这一战,能顺利打到羌戎王帐吗。霍翎捻起一颗黑子,对照棋谱下在棋盘上,发出啪一声脆响。
“你应该问,大燕到底要多久,才能打到羌戎王帐。”
无墨吐了吐舌,也察觉到了问题所在:“小姐说得是。”
“羌戎撑不了多久,但这一战要是拖得太久了,也会白白消耗大燕的国力。
两人随便聊着天,就听到门房在外面唤她们。
无墨出去一看,很快拿着一封信回来了。
“门房说,这封信是老爷派人送来的。”
“我爹?”霍翎接过一看,顿时笑了,“走,我们出趟门。”
“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霍翎一走进酒楼包厢,就听到了李宜春的抱怨声。
李宜春坐在窗边,早已换下了那身脏兮兮的囚服。
他是习武之人,血气旺盛,明明外头的积雪都有了半人高,他穿得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