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筷子开吃。
“道长,”他拿了一张饼摊在手心上:“夹了想吃的菜卷起来,卷成像京城中的春卷一样就能吃了。”
卷到一半,外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沈持将筷子放下,凝神静听,似乎有人跑来寻他:“赵大哥,去看看……”
还没说完话呢,一三十来岁穿襕衫的男子风尘仆仆地来到门外:“沈大人,在下周大珏。”
周大珏。
接替他的人来了,沈持心中欢腾一瞬,转念一想,他怎么来的如此匆忙,连官服也没换帖子也没递……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沈持心头猛然一沉。
邱长风看看门外又看看沈持:“富贵你先去接待来客,贫道会给你留些吃食的。”
沈持匆忙出来:“周大人。”虽是同乡久闻周珏的大名,如今又是同僚,但在京城时日太短,还未来得及见过面,只见来人长脸细眼,清瘦,一身儒雅之气,神色中却带了一丝轻微的慌张。
砰的一下,直觉告诉沈持,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周大珏连寒暄都没有,上来严肃地说道:“孟夫子出事了。”他早年也曾在青瓦书院念书,师从孟度学习。
沈持听了心中倏地一刺痛,面上却反常冷静:“孟夫子怎么了?”
周大珏拿出吏部的赴任文书:“本官从京城南下,路过秦州府的时候远远瞧见大理寺押了个人进京,一打听才知是孟夫子。”
沈持骤然双目昏花,大袖之下的手微一颤抖:“大理寺?”
“说是孟夫子的父亲孟朝罢官回乡后给当地的好友祝淳写了一篇上梁文,”周大珏说道:“中有‘龙蟠虎踞’四字,如今被人告发他生前有谋反之心……”
上梁文是当朝人家建屋上梁时用以表示颂祝的一种骈文。
就这样把孟度给牵连了进去,大理寺卿贺俊之派人来禄县捉拿孟度,押往京城受审。
沈持目光微一收敛,他说道:“原来是这般,周大人,在下想,大理寺自有公论,”他看着周大珏:“在下日盼夜盼,终于把周大人给盼来了。”
周大珏拱手说道:“本官受命后立刻启程前来,不意冬日南下泥泞湿滑,行路艰难,耽搁了时日,还请沈大人勿怪。”
沈持笑了笑说道:“周大人客气了,你我深受隆恩,在哪里不是为朝廷办事公忠体国,便是早走一日晚走一日又有什么关系。”
“那是,”周大珏的脸色依旧严峻:“沈大人,还是要想法救孟夫子的呀。”
沈持:“周大人以为该如何救孟夫子?”
“本官在来的路上就想,”周大珏皱眉的时候额间显出细细密密的悬针纹:“沈大人深受陛下看重,要是上一道奏折为孟夫子求情,陛下会酌情开恩的吧?”
沈持:“……”我要是敢这么想,就是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说道:“下官很快会赶回京城。”待弄清楚怎么回事再说。
周大珏的脸上浮出几分失望:“只怕那时来不及了。”跟谋反沾边的人落到大理寺卿贺俊之手中会死得很快。
沈持面色淡淡,他一拱手,语调如常:“周大人稍等上一等,下官今日就将所经手的文件整理出来,明后两日便可移交给周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