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一般的自己,这让她完全失衡,嫉妒,痛苦,以及心底深处的自卑,几乎将她击垮。
当她终于逃脱了一切,终于活下来,勉强平息了适才跪这个求那个的狼狈,终于可以躺在柔软的榻上松口气的时候,她便无法平和地面对这一切了。
她几乎是从污泥中靠着自己一点点爬出来,而夏侯见雪却理所当然地可以享用这一切,享受柔软温暖的缎褥,享受宁王悉心的宠爱。
本来这一切她可以不在意,这个世上有许多人天生比她命好,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就可以过很好的日子,这都是命,她接受大家的命各有不同。
但若那个人是夏侯见雪,而夏侯见雪便是那个分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妹妹,且是那个用她的肉来换取吃食的得利者,她便无法平衡了。
她甚至会有一种偏激的想法,这其实就等于夏侯见雪和当年那个小哥哥一起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他们吃了她,才得以生存。
甚至在他们身后,在他们走过的那片大地,依然战火连绵纷争不断,依然有人被吃掉,他们在逃离了这一切后,却能心安理得,他们成为了夏侯氏的嫡子嫡女,享受着盛世繁华,享受着男女情爱,还诞下了他们的后代。
她根本无法接受。
该死的绝不是她,而是那些人。
是那个把她抛弃了,把她卖为菜人的妇人,是享受了她的卖身钱心安理得地过着富贵锦绣日子的人!
是背叛了昔日诺言忘记了自己来历醉生梦死的人,是沉溺于兄妹不伦之情却毫无羞耻的人!
况且,不是她以为的“她不是什么亲生的”。
她也是夏侯夫人的亲女,是夏侯止澜的妹妹,血缘至亲!
既如此,那为什么被舍弃的是她,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找过自己吗,不曾良心不安吗?
她也曾经试探过罗嬷嬷,可是罗嬷嬷显然并不知情。
所以,是夏侯夫人卖掉了自己,却隐瞒了真相,甚至不曾回去寻过自己。
让她怎能不恨。
于是报复的想法在那一刻便滋生了,这些人从来不是她的血缘亲人,都是仇人,她必须让他们痛苦,把自己吃过的苦,十倍甚至百倍地还给他们。
可是夏侯家的力量太过强大,那不是她能抗衡的,她在夏侯家族面前无异于螳螂挡车。
叶闵又道:“我的眼睛,也是为你所害。”
青葛望着叶闵:“你终于承认,你眼睛已经瞎了。”
叶闵:“你故意送我银梳,银可试百毒,我见是银梳,自然不加以提防,但你却在银梳上施以罕见毒物,这种毒初时不显,可是日复一日,这毒缓慢潜入我的体内,等察觉时,已经侵蚀我的双目,且毒入膏肓,便是大罗神仙都难解此毒。”
青葛痛快承认:“对,是我害了你,是我毒瞎你的眼睛。”
叶闵漠声道:“你到底给我下的什么毒?”
青葛:“你是不是一直在查,对着那把银梳查,却查不出所以然?”
叶闵听此,倏然明白了:“难道你的毒不在那把银梳?”
青葛笑了下:“其实我以王妃身份替嫁入王妃后,那一日,我第一次去见你,这毒我都给你下好了。”
叶闵沉声问道:“毒在何处?”
青葛:“你往日最喜在榭树下品茶看书,以至于身上总是有榭树的气息,所以我便在榭树上涂抹了乌头焦。”
乌头焦是一种并不起眼的毒,但是乌头焦中却有木焦油,木焦油的气味可以伤人眼目。
叶闵骤然明白了:“榭树的气息掩盖了乌头焦的气息,而乌头焦散发出的气息让我双目失明。”
青葛:“正常来说乌头焦不至于让你失明,毕竟你是千影阁最顶尖的高手,这么一点毒怎么会影响你,所以,毒早就在,但你不会被毒。”
“一直到我决定出手时,便送给你银梳,那把银梳可以理气活血,疏通静脉,也可以助力乌头焦侵入你的体内,你若想不到榭树,对着那把银梳查,自然永远查不出根源。”
其实如果叶闵离开千影阁,或者说离开宁王府,那他也就不至于中毒了。
那样自己也不必非要毒瞎他。
只可惜他不会离开。
叶闵彻底懂了:“你早就设下埋伏,只是待到银梳出,你的谋算才动,可是到了那时候,我便是对着那银梳查上一百遍,我也不会认为它是有毒的。”
青葛:“是,我既然要毒你,自然要在你最不防备的时候早早下手,至于后续要不要送银梳,也得看心情是不是。”
叶闵冷笑:“为了谋算我这双眼睛,你可谓是用心良苦,这一招实在是高明。”
青葛:“谢阁主夸奖。”
叶闵嘲讽地道:“你一面对我下毒,一面却对我关心备至,三十七号,你不亏是我一手调教出的得意弟子。”
说着间,他再次束紧了手指,箍住了青葛的颈子。
青葛不再挣扎,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