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雪在北京和云州两地,下了一整晚。
杨樵早上没课,晚上睡得晚,早八点才醒,做了一个幸福的梦,身处温暖的被窝,心里却充满了梦醒的惆怅,发了会儿呆,才拿起枕边的手机,看到薄韧六点多发给他的消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分,于平整的、还没被破坏的雪地上,薄韧画了一个圆圆的笑脸,拍照发给了杨樵。而笑脸照片的上面,就是杨樵昨夜冲动之下,发出的那一句“真的很讨厌”。
“.."杨樵有点讨厌自己,他自己才是真的很讨厌。
薄韧坐在大阶梯教室的角落里,在上大课,英语一
,这学期的英语老师是位临退休的老头子,说话有气无力,讲课也很没激情。
薄韧对语言类科目向来就没兴趣,今天又有心事,更是听得心不在焉,昏昏欲睡。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木头: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薄韧一下清醒了。
韧:本来是起来跑步,雪太大了没有跑,你刚起床吗?
木头:嗯,刚醒
杨樵犹豫着,不知要不要对薄韧解释些什么。
昨天发过那条消息后,他就开始后悔了,薄韧分明是很无辜的。他没道理要拉着薄韧跟他一起心情变得糟糕。他还没想好说辞,薄韧却率先直击了问题的关键。
韧:昨天是不是有什么事,你不开心吗?
杨樵:“...."
他差点哭出来。
木头:有点
但杨樵马上又要强迫自己做出必要的伪装。
木头:是学习上的事
韧:现在好了吗?
木头:好了,我能解决
韧:有事要对我说,有气也可以冲我撒
韧:我只盼着你做一块快乐的小木头[亲亲]
杨樵再忍不住了,他拉高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住。
这是薄韧啊,是薄韧。又不是世上任何一个别人。
他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被汪执学长的个人经历影响,去把薄韧也当做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来想象,来代入。他和薄韧是从刚记事就朝夕与共的好朋友,是要一辈子好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也不该去怀疑薄韧待他的心。即便薄韧永远不会爱他,薄韧也不会像那些“直男”那样来对他,他们之间的情感,本就是牢不可摧的特殊存在。就因为苦恋无果,他就放任自己变得阴暗了吗?
还要用这种阴暗的小人之心,去伤害薄韧吗?
薄韧真是倒霉透顶,有他这么一个坏透了的朋友。
京华电力大学的校园,雪后一片苍茫,雾气浓重。
一间男寝的开放阳台上,薄韧只穿了件黑色卫衣,手肘撑在在阳台围栏边上看雪,出来时,他还随手从室友桌上拿了烟盒和打火机,就这么在雪后的冷风里,慢慢抽着一支烟。男大和男高的傻叉含量都很高,但傻叉的程度不一样。男高们玩闹互相叫老婆,很常见,正常男大们就很少会这样了。薄韧这两年里还是很喜欢这么叫杨樵,只要杨樵不反对,他就能长期这样胡闹下去,薄韧每次叫出那声“老婆”,心里都是很幸福的。杨樵的脾气性格向来非常软和,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说那种话,因为那是在表达对薄韧的拒绝,而事实上,杨樵从来没拒绝过薄韧。薄韧没有惹杨樵不高兴,一定是有别的什么事触发了杨樵的不满。
果然杨樵说是学习遇到了困难。
他怎么这么爱学习啊?就不能多爱一爱我吗?一一薄韧掸了掸烟灰,心里的难过也仿佛随着那一阵烟灰,扑簌扑簌地朝下抖落。在这种时候,薄韧只能像个大度的,关爱好友的好饼干,尽职尽麦地去安慰他的好朋友杨樵。
但是谁来安慰他啊?他随心叫杨樵“老婆”的权利,就这样无形中被剥夺了。
他今天不是一块快乐的小饼干了。
两个年轻人还是如常地在联系,每一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两颗心互相之间,没完没了的朝对方索取,又没完没了地向对方奉献。薄韧没有表达过对不能再叫“老婆”这件事的不满,但心里的不愉快始终是存在的,他原本打算寒假里和杨樵“算账”,这权利他要想法子要回来。本来他想,在寒假里两人还能像往常一样厮守。
然而,然而.....
杨渔舟今年春节居然有假!他还要带杨樵一起,去南方陪赵晚晴及病中的岳父母,一起过年!
时隔多年,薄韧又一次讨厌起了杨渔舟
杨工你别太离谱啊,不是要好好为水利事业做贡献吗?怎么大过年的还要放假?你要去陪你老婆,能不能把我老婆留下?薄韧郁闷极了。
这郁闷却只是一个开头,很快春天到了,大二下的一整个学期里,包括清明端午五一,所有的节假日和双休,杨樵都没有回过云州。他加入了那个新闻科普类的新传媒团队,这是老团队的分支,多数成员都是崭新的,新人们经过磨合、讨论、筛选,最终确定第一期由杨樵主笔,发布了开刊后足以定下团队基调、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