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崇德十六年,春。
正是春暖花开的三月天。
旭日东升的紫禁城,在清早的霞光笼罩下,越发显得神秘不可测,也让这座象征着天下间至高无上的宫殿,更威严庄重。
巳时刚过,穿着红袍官服,手持朝笏的大臣们,陆续从金銮殿,鱼贯而出。
百官在出了太玄门后,也从刚开始的寂静无声,开始三三两两的交谈起来。
三月的天气,虽然已经暖和下来,但京城靠背,早上还带着些许寒气。不过今日天气不错,洒下来的阳光,让寒气也驱散不少。
不过众臣还是拢了一下衣袖。
崇德帝和先帝的昏聩不同,他是一位英明的君主,初登位的时候,便听取群臣意见,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实现修生养息。
如今十多年过去,让有些混乱的天下稳定下来。
可以说,
崇德帝和先帝是两个极端的皇帝,但作为父子,他们却也有一点相同。
那就是子嗣艰难。
先帝终其一生,生有六子三女,但长大成人的却唯有崇德帝和一个汝阳长公主,如今也已经过世。
崇德帝二十五岁登位,此时已经大婚十年的时间,膝下只有皇后所出的一女,时年不过三岁,那个时候众臣还能安慰自己,皇上还年轻,身体也康健,先前不过是忙碌,才子嗣单薄。
但如今,
崇德帝登基已有十六年,但膝下除了已故元后所出的嫡长女昭宁公主赵寒,
就是王贵妃所出的五公主昭翎公主,赵宜。
已故淑德皇贵妃所生的九皇子,因身子骨太弱,一直到现在都不敢起大名,生怕他有个不好。
其实妃嫔们也有不少生了孩子,端看公主和皇子们的序齿也就能知道,崇德帝共生有五女九子,大多数却都没能站得住,不是出生即殇,就是幼年夭折。
便是已经长大成人的大公主还有刚刚及笄的五公主,身子骨也都不好,九皇子如今都已经七岁了,却连名字都不敢取,只有一个乳名,生怕养不住。
众臣们很是担忧。
这次议论纷纷,也是因为九皇子前几日又病了一场,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痊愈。
膝下独苗不说,身体还不好。
这若是有个万一,大熙可怎么办?要知道崇德帝如今的年岁可不小了。
所以,
这段时间,朝堂上也是暗流涌动,不少人都提议,让崇德帝可以择几个身体康健的宗室子入宫,就算是备胎了。
不然的话,真的九皇子没了。
也要有个后手。
不过朝臣们虽然是这般想,但却没人想做那个出头鸟,毕竟九皇子还在,就想着接宗室子,那绝对是会戳到崇德帝的心眼子。
甚至会觉得他们是在诅咒九皇子。
太极殿,
这是崇德帝办公和接见朝臣的地方,寻常人不得擅入,但也有人例外。
禁卫军副指挥使兼监察司副都使杨昀春恭敬的抱拳行礼。
“属下杨昀春参见大公主殿下,公主……”
“行了行了,我赶时间,先进去了。”江寒有点不耐烦的打断了杨昀春的行礼,直接踏步走了进去。
杨昀春看着江寒的背影,也只能叹息。
“父皇。”
“寒儿来了。”崇德帝一看到江寒,本来脸上不愉的表情,也软了三分。
“我听说你给昭翎和户部尚书方则仕的儿子方多病赐婚了。”
果然如此。
崇德帝听到这话那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儿女少,三个孩子自小是养在一块,长女昭宁对弟弟妹妹很是疼爱,尤其是昭翎。
早在赐婚的时候,他也有点犹豫,不过他再疼爱昭翎也越不过大熙。
还是吓了赐婚圣旨。
“是有这么回事,寒儿,父皇知道,你疼昭翎,但事关天下江湖的安宁,容不得私情。”崇德帝开口说道,“而且你疼昭翎,父皇也一样。方多病的身世虽然是有点问题,但父皇和你保证不会有人说出来,而且方家夫妇,把他教的十分好,和他那个生父完全是不同的人,虽说现在性子是不知世事了一些,但那也是年少,还缺乏历练的缘故,来日历练几年,自是会变得成熟稳重。再者,昭翎还小,虽为他们定下婚约,但可以晚几年成婚。”
“婚前他们也可以多有时间相处,来日成婚,感情也会更好。”
“寒儿?”
崇德帝叫了一声,“父皇已经尽可能的为昭翎考量,但你也要清楚,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昭翎既是大熙公主,自然也要担起她作为公主的责任。这世上,没有只享受不付出的道理。”
“父皇,我才说了一句话。”江寒无奈的开口说道。
崇德帝了解这个女儿,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是同意了。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寒儿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