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并用,跪回了原位,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砖,喉咙里不断发出近乎啜泣的声响却再也.不敢抬头
一片寂静中,郦黎偏头望向殿外。
夜幕沉沉,宫中都已经掌上了灯。
但因为方才他下旨说,要节省灯油,所以只有他们所在的御书房前挂上了灯笼,烛火洒下昏黄幽光,将御书房笼置其中今夜无月,也无半点星光,郦黎向外眺望时,连绵的宫阙楼阁都浸没在了茫茫黑夜里。倒春寒的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丝丝缕缕地钻入他的骨头,郦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他又想起了昨晚
朦胧如水的月色下,那个滚烫又令人安心的拥抱,霍琮有力的臂弯从身后绕来,将他牢牢扣在怀中,像是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那时他骑在马上,风声呼啸,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不像现在
郦黎发誓,自己对好哥们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但是怎么办,他怔怔地想
一日都还没过半,尚未天明,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陛下....
大司农大概是终于被他的沉默逼到了极限,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老臣一时鬼迷心窍,求您网开一面......这账簿,这账簿上写的,”他像是喘不过来气似的,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若是您执意彻查到底,那朝堂上大半臣子,都得被牵连呐陛下!““哦?朕倒不知,‘牵连’这个词,何时能用在罪臣身上了。
郦黎微微侧身,垂眸与他对视,冰冷的眼神中藏着一丝很深的憎恶,“而且朕很好奇,当初严弥滥用酷刑,大兴冤狱的时候,你也像现在这样忠直敢言吗,朕的大司农?"老臣.....’
他心平气和地道:“还是说,你只是觉得朕脾气好,做不出和严弥一样株连九族的事情?
大司农仰着头,怔怔地望着他,
“答对了,”郦黎冲他笑了笑,“朕确实做不到。
“什么千刀万剐,刺鼻琼面,就连打板子,朕也觉得太血腥了,不够
人道。朕心软,见不得人受苦,哪怕是犯人也一样。
“但有个词,”他轻声道,“不知大司农你听过没有,叫做.....
郦黎俯下身,盯着大司农浑浊的双眼,一字一顿道:
杀人诛心。
权臣当道,皇权式微,有严弥带的好头,如今满朝公卿都不把他这个皇帝当回事
即使严弥已死,也有不少人没能扭转原先的观念,在人前对他恭恭敬敬,实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仍然干着欺上瞒下的龌龊勾当。但没关系,郦黎用眼神对大司农说。
你们改不了的毛病,联会一点一点帮你们改
因为,联有的是时间陪你们耗,
大司农的面容因为恐惧而扭曲,他的瞳孔里倒映着年轻君主温和俊秀的面庞,那修长的眉毛舒展开来,微红的唇瓣勾起上扬,冲他露出一抹纯粹的和善笑容。但他表情却像是看到了恶鬼一样,下意识大叫一声,咣当倒地,四肢抽搐起来
“哎呀呀,怎么在朕面前还瘫巴了呢?老人家,平时大角大肉吃多了吧,一看就不怎么注重控制血压。见状郦黎立刻直起身,从旁边翻出自己的金针,非常熟练地把人按在地上,眼疾手快地往几个关键穴位上扎了几针。一边扎他还一边絮叨:“都说了,富贵病都是吃出来的,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六七十的年纪,正是退休再就业的好阶段,实在不行去村头当个保洁,给人扫扫厕所,还能锻炼身体呢...当晚,被扎成刺猬的大司农被连夜抬出了宫
”唉。
郦黎坐在御书房里,收拾好金针,长长叹了口气。
“陛下,夜深了,您该去歇息了。”安竹心疼地在旁边提醒。
郦黎有气无力道:“可朕睡不着。‘
“那可要奴婢找位娘娘来陪您?
郦黎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他可还没忘记下午霍琮叮嘱自己的话,虽然自己好像没有必要为对方守身如玉,不过....还是算了吧
在自己找到真爱前,最好不要轻易挑战他哥们的底线
“不必了,”他干咳一声,“朕说过,这三名妃子年纪太小了,朕喜欢成熟一点的。
安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成熟一点的,是像霍大人那样的吗
“想什么呢,”郦黎一看他这个表情,心里就莫名不爽,“严弥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安竹回禀道:“太医那边说,严弥已经清醒了,只是脉象十分微弱,虽然用人参片吊着,但估计撑不过七目。“没事,朕这边人参管够,”郦黎“啪”地一声合上金针套,冷哼道,“严弥可不能早死了。
他不好过,那严弥也别想好过。
之前在相国府上抓到严弥后,临回宫平叛前,他特意给太医开了个方子
以严弥如今这个病入膏肓的症状,治好是不可能了,但用猛药吊着一口气,让他亲眼见证自己的下场,那还是没问题的。”锦衣卫那边,抄家抄完了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