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重的声响。
接着,他听见了一道很清脆的巴掌声。
“江静姝,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警告你,这座城市是我母亲的故乡,是她的安息之地。”
“全世界那么大,你想要逃婚,想要私奔,可以选任何地方,但唯独这里你不该来,也没有资格踏足半步!”
那一刻,宴寻才终于意识到楚停云为什么如此暴怒。
那天以后,江静姝被楚停云派人送回了国,可宴寻却被这个男人扣了下来。
彼时楚停云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而宴寻则是被保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私奔好玩儿吗?宴寻,你还真以为自己在扮演梁山伯啊?”
宴寻想要解释:“我没有要跟静姝学姐私奔,我只是......”
“只是什么?担心她?你俩又旧情复燃了?”
楚停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表面冷静,脸上还在笑,但实际上他这时候已经全然失去了理智。
“宴寻,别在我面前装得那么清纯,你跟我上床爽完了,提上裤子就去找前女友私奔,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楚停云越说越觉得自己不像是自己,像是当年那个被江晟海骗得团团转的母亲。
“甚至你还用的是我给你办的签证!真是太可笑了。”
楚停云原本当初还想过带宴寻来母亲的故乡玩儿,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先来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他亲眼看见江晟海跟陈婉清在他母亲的床上苟合一样。
于是,楚停云这么多年对那个男人的怨恨和恶意,也就在这时候不自觉地转嫁到了宴寻身上。
“宴寻,你不觉得你自己做的这些事很恶心吗?贱不贱啊?”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情绪疯狂上头之际,总会口不择言,甚至越是面对在意的人,说的话也就越难听。
比起肉/体的疼痛,宴寻这样的人更受不了言语和道德上的羞辱。这一刻他浑身都在抖:
“楚停云,我们已经分......”
宴寻原本想说自己跟楚停云已经分手了,可想一想对方或许根本就不觉得他们俩交往过。
宴寻认为的他们确认关系到分手,整个过程都不到24小时,这样短暂的关系可能在楚停云看来,他们俩也就是单纯上了个床。
或者说,拿钱嫖了个男大学生而已。
于是宴寻深深吸了一口气,哑着嗓子问他:
“楚停云,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
面对这个问题,男人沉默了很长时间。不久以后,他挥手让那几个保镖离开了。
“陪我去个地方吧,宴寻。”
“......去哪?”
楚停云没有回答他。
总之最后这个男人拿走了宴寻的护照身份证和手机,开车带着他一路往北去。
楚停云没再带保镖,就他们两个人。
那个时候还是十月初,但是宴寻在车窗外却已经看到了雪。
异国他乡,语言不通,宴寻感到有些不安,他又一次问楚停云:
“我们到底要去哪儿?”
“我外祖的老房子,那里有雪山,很漂亮。”
楚停云这时候看起来像是好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温柔,
“我心情不好,想去住几天,你陪我吧。”
“......”
宴寻到底没有拒绝。
快到的时候,楚停云带他去了小镇上的一家老酒馆。里面的环境很不好,但洁癖的男人却能面不改色地选了个角落坐下。
宴寻也跟着楚停云坐,他没有手机,又听不懂俄语,唯一能依靠的只能是这个人。
天气太冷了,楚停云点了些吃的,还点了酒。
酒馆自酿的伏特加太烈了,宴寻第一口就呛到,还被呛得满脸通红。酒馆里的俄罗斯男人们见他这副模样,哄笑起来。
楚停云也跟着笑了笑,还用俄语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宴寻自然听不懂,他不再喝酒了,埋头吃东西。
但楚停云不放过他,还要他喝,甚至在别人看不到角度,还故意喝了酒来亲他。宴寻的喉结被迫滚动几下,感觉辛辣的酒精从舌尖一路烧到了胃里。
再后来的事,他就记不得了。
酒馆的嘈杂声渐渐消失,外面的风雪也远去,周围的一切变得温暖而静谧。
宴寻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很昏暗。
他躺在一张尤其松软的欧式大床里,看见了陌生的,好似在旋转的床纱。
复古的壁炉无声温暖着整个房间,外面簌簌落着雪,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依稀坐着一个男人。
他指间燃着一支烟,身侧的窗外是一片蜿蜒的黑暗,旁边的圆形小桌上放着盏老旧的台灯。
昏暗的光和燃起的烟雾交融在一起,令楚停云的面容轮廓都变得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