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循雅骤然想到了燕朗和燕靖思,神色愈冷,然而唇角笑容更加动人。
赵珩看着他,如置冰雪两重,对即将到来的未知
危险的本能提防,和被姬循雅笑
容晃了眼的下意识放松。
赵珩。他在心中骂自己,你无药可救了。
姬循雅觉察到怀中身体的紧绷,忍不住冷笑了声。
果然,果然。
身体最细微的反应骗不了人,无论这个骗子嘴上说得再好听,内里还是厌恶他。
姬循雅冷冷道:“先前陛下不杀我,是因为担忧靖平军哗变,主帅已死,定有人会杀了你泄愤,”目光在赵珩脸上游弋,从帝王多情的双眸黏腻地下滑,落在他有些红肿的唇上,“说不准会先让人备受折磨,再千刀万剐。或侥幸留一条性命,局势却也会立刻大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松开了压着赵珩的手,转而上移,摸了摸赵珩微微泛红的脸。
温热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姬循雅如被针刺,手指猛地一颤,正想挪开,然而对上赵珩的眼睛,却觉得自己这样未免让他看了笑话,遂用力。手指嵌入肌肤。
“整个稍微稳定的北方瞬间就会土崩瓦解,到那个时候,英王、齐王,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会轮番进京,以你为傀儡,”姬循雅欣堂着赵珩的眼睛,即便这个时候,依旧明澈清亮得如秋水荡漾,“也可能换一个年纪更小,更好操控的皇帝,陛下,你怎么会想看到这种局面?”“你怕杀了我,再来一个更不好控制的摄政王。”姬循雅微微一笑
,“何况后来,你
又喂臣吃了同生共死的蛊药,”绝大部分时候,姬循雅都不觉得世间有如此奇妙的东西,但既然赵珩想与他同生共死,他便愿意相信,这蛊药真的有用,“你杀了我,你也要死。江山社稷将崩于眼前,陛下,你的命多贵重,你怎么舍得陪我赴死?"
“陛下不是不想杀臣,只是形势所迫,不能杀臣。
其实无论是不想还是不能,姬循雅都不在意,但他很在意,明明两人皆心知肚明,赵珩怎么还能如此虚情假意地向他示好?赵珩被姬循雅这一堆逻辑自治的话噎得半天没出声。
姬循雅活着的确对时局有利,他承认他考虑过,但一一姬循雅怎么就不明白,只为时局考量,奉上至高权势、倾国富贵便足够动人心,赵珩何必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搭上去?他是满心算计但不是脑子有病!
还是说,在姬循雅心中,他为了重掌大权,连曲意逢迎,以身侍人都做得出?
赵珩被姬循雅这一席话气得发笑,很想抽手给他两耳光清醒清醒,但对上姬循雅泛红的眼眶,满腹比姬循雅更尖刻的冷言冷语却怎么说不出了。眼眸漆黑,就显得眼眶更红。
似笼了一层血,又好像,马上要落下泪来。
赵珩心头巨颤了下,忽地就熄了与姬循雅争辩的力气,很想说一句随你,你要这么想朕亦无法,奈何姬循雅这幅模样虽凶狠,却莫名地透着几分可怜一一大抵也只有他能看出可怜来,“朕不恨你。”他幽幽地说:“事已至此,是天意,更是人咎由自取,朕恨你作甚?”他自觉说得已足够温和,不料,姬循雅闻言冷冷一笑,不阴不阳地说:
“陛下大度,自然宽宥臣。”
要不是被压着,赵珩现在就想爬起来给他几拳。
姬循雅垂眼,死死地盯着赵珩,“臣微如草芥,陛下是贵人,贵人多忘,”他一字一顿,阴冷冷的似乎字字都能渗出血,“臣哪里配让您恨我?”赵珩说不恨他,要么是撒谎,要么,是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
即便与赵珩肌肤相贴,姬循雅的手却没有染上他体温毫分。
反而更加冰冷。
更像,因冲天怨气滞留在人间,放不下,无法一轮回转世的恶鬼。
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赵珩的脸。
这一生的爱恨贪嗔痴,你怎么不肯赐我半点?
赵珩伸手,强忍着让他脑子清醒清醒的欲望。
姬循雅现在虽还能听懂人话,但绝对听不进去赵珩所说的一个字。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动手时,姬循雅蓦地垂首,将头埋入他颈间。
赵珩的动作一顿。
这是个毫无防备的姿态,无论是脊椎还是颈骨,习武之人皆知的脆弱重要所在,俱暴露在赵珩面前,只要赵珩想,一把薄薄的折刀,就能让这个现下权倾朝野“你说的话,我半个字都不相信。”
姬循雅清润冰冷的声音自他颈间传来,像是怕他听不清一般,缓慢而清晰。
赵珩冷笑。
可又因为隔着一层,倘姬循雅语调没那么冰冷了,又像是无尽自悔难堪的梦呓。
他说:“赵珩。”
赵珩眸光巨震。
即便他很清楚,他的身份姬循雅心知肚明,然而乍听故人唤旧名,仍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猛地转头,死死地盯住姬循雅。
“什么?”赵珩问。
因为过于压抑和郑重,反而显得寒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