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那硬如铁的胸膛泛着一丝寒意,让她不禁颤了一下。
他一只手圈住她,一只手移到她的幕篱边,欲掀开她的面纱:“走之前,让我先看看小姐吧。”
她大惊失色,猛地攥紧面纱,推开他的手,朝外边躲了去。
少年的手僵在半空中,剑眉微微挑了起来。
她趁他没起身,跳下了床,穿上绣花鞋,连衣裙都来不及整理,就落荒而逃地跑了出去, “我走了。”
少年看着她拉开门走了出去,似薄雾一般飘走,雕花的木门“铛”的一声阖上,室内再次恢复安静。
他凝视着那扇门许久,眉峰拢似愁云,直到快天亮时才走出去。
刚出去就迎面碰上了一个红裳男子,那男子手中摇着扇子,掩唇浅笑:“听说你昨晚累着了?”
少年不做回答,只是向他摊开掌心。
男子递给了他一颗药丸,说:“明日你且休息吧,那小姐给了足足三百两银子呢,让你休息一晚又何妨?”
男子见他不回话,十分感兴趣地问:“那小姐……怎么样?”
少年目光沉下,懒懒地丢下一句话就走了:“是个傻子。”
“傻子???”
沈青杏自那天从春风楼回来后,便一直无法忘记少年的眼神。
楚楚动人,惹人怜爱。
她不知道一个人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内心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更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会流落在那样的地方。
那晚听他讲了那么多的故事,那些故事真实却又悲哀,他讲了那么多,却对自己的事只字未提。
她说过会再去看他,没等几天,她就真的又去了。
当她到那儿的时候,有人认出了她,指着她道:“哟!这不是那天买了阿离的那位小姐吗?”
她今日和那天一样,也穿着一件白衣,戴着白色幕篱,讶道:“阿黎?”
“是啊。”那人走到了她的跟前来,一脸意味不明的笑,“你那晚买下他的事,我们全都知道了,还下了注,赌你会不会再来找他。”
“啊?”沈青杏很吃惊,“为什么?”
“就是好奇……他这样的人是不是一旦沾上,就会像染了毒瘾一样,再也戒不掉。”
沈青杏知道他为何会这样说,上一世她第一次见到卫纪黎时,也在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惊艳绝伦之人?仿佛只要看他一眼,就会中他的妖毒。
就连大昭尊贵的允华郡主,都说非他不嫁。
即便是在这百花齐放的春风楼内,他也是最让她移不开眼的那一个。
她在大堂内没有看到他,问:“他人呢?”
“他啊,你今天怕是买不了他了。”
“为何?”
“那小子好命啊,又被大贵人选中了,过几日得去贵人府上伺候,现在正在养伤呢。”
沈青杏一惊:“养伤?他怎么了?你们又打他了?”
她给他塞了一锭银子,问道:“他在哪儿?带我去看看。”
“好说好说。”只要有银子,什么都好说。
男子带着她往后院行去,路上有不少人盯着她打量,讥讽地说:“某人就是命好。命中全是贵人呐!”
“切,那又怎样,还不是一样是个玩物,伺候完了男人还要伺候女人。呵,别看他平时很有骨气,说不定在床上时下贱得很呢。”
沈青杏自动忽略掉那些声音,加快步子,走到了卫纪黎的房间。
他的房间位于春风楼一角,挨着院墙,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逼仄,她甚至觉得他们将军府里下人的房间都比这儿还要宽大。
“阿离,你的金主小姐来看你了。”
屋子里空间狭小,最大的陈设就是那张床榻了,少年此刻是趴在床上的,他的头朝向里面,闻声转了过来,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白衣少女。
少女浑身都渡在金光中,白衣黑发,裙摆飒飒,好像一个落入凡尘的天外仙女。
他眼睛迷离,怔了片刻,才讶异地出声:“你怎会来?”
带路的男子笑声轻扬:“阿离,人家来自然是想你了呀,回头跟我说说,你是怎样一晚上就留住小姐芳心的?”
“好了,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了,你要好生照顾小姐。”说罢,他就扭着细柔的腰肢走了。
沈青杏在门口愣了会儿,才提步走进去,卫纪黎整个背部裸露在外,一条薄被搭在他的后腰处,挡住了下半身。
见她进来,他下意识去拉被子,沈青杏却急忙走过去按住他的手:“别动,伤口会裂开的。”
他身上有十几条鞭痕,新旧交替,没有绑纱布,而是直接洒了药粉。
她被那触目惊心的伤痕占满了眼球,一时间,并未有空去想其他的。
什么非礼勿视,男女授受不亲,通通都抛之脑后了。
少年感受到她火热的目光,浑身不自在,问:“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