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绒毯,用脚在上头踩了踩;最后还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一把摇椅,钟以岫都不知道她为何有如此能装的芥子,就听到她道:“摇椅上晃来晃去也挺适合的。你试过吗?”
钟以岫没听明白:“适合什么?”
羡泽咋舌:“算了,你就是个傻子。铺好了吗?”
钟以岫应了一声,她先滚了上去,钟以岫抬手摸了摸,她正大字型在锦被上仰泳,尾巴啪啪甩在被面上。
钟以岫不知道她这意思是许他躺上去还是不许,正犹豫着,就听见她道:“这都是我抢来的,所以你只能躺三分之一,剩下的地方都是我睡!啊……真好,有了被子谁还要睡沙子海藻啊。”
钟以岫坐上来,确实柔软。
但他更像想不到的是,羡泽没有把这里当作关押他的囚笼,反而像是二人共居的厅室,竟然装点起来了……
他侧躺在上头舒服多了,钟以岫听得见羡泽的呼吸,她还裹着那件在凡间伪装的绫罗衣裙,枕着胳膊仰躺着。他如果能看得见,一定能瞧见她的侧脸,她的睫毛。
当时坠入大海时,他昏迷过去,根本没有来得及看清她的模样。
那样美丽的金色应龙,化作人形想必也有尊贵清妍的容貌。
她显然心情很好,道:“说不定过段时间,我还可以再去一趟凡间,你有什么想要的?”
钟以岫想了想:“你能拿盏灯来吗?”
羡泽:“为何?”
他又不说话了。
她忽然嗤笑道:“你想看看我长什么样?我才不会让你看到,我一直在盯着你的灵力,绝不会让你多留存一点灵力足以汇聚在双眼,看见我的脸。等我再恢复一些,就在你眼上施下禁制。”
钟以岫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看?”
羡泽:“万一你瞧见,又想方设法逃出去,我岂不是化成人形也会被你们追杀。你听到我说要血洗人间,肯定去给那些宗门通风报信,让他们再来杀我。”
钟以岫半晌后,轻声道:“……我不会的。”
羡泽冷笑:“你们最会撒谎了。没事,我也学会了。等你看见我脸的时候,我就杀了你。”
钟以岫心里的刚刚泛起的一点温存,又清醒了:“那你不如现在杀了我。”
“美得你。你还有用。”她枕着胳膊,推了他一下:“往那边再躺一点。”
钟以岫往里躺了躺,水下洞府内很安静,安静得连她的呼吸都像是乐曲节拍。
他看着她的方向,在沉默许久后找起话题,道:“……你上次将故事讲到哪里了?你和神鸟,碰到了求见你的玄龟,她说想让你封它为公主?”
羡泽不太受得了无聊,会自顾自的讲过去的故事,他每次都是沉默着,没想到这次主动要听。
她肚子里有的是云游四处的有趣故事,并没注意到钟以岫的情绪,又讲述起她的一千零一夜故事。
钟以岫一边听一边想:这只生在夷海之灾后,天下唯一一条真龙,讲起过往是那么的快活自由。
她提到最多的就是苍鹭和鸾鸟,他也渐渐听出来了,鸾鸟很美,是她颇为得意的情人。但她很喜欢苍鹭的性格,苍鹭却始终跟她保持距离——
他第一次忍不住发问:“那这两位还活着吗?”
羡泽轻声道:“大概是都不在了,我看到鸾鸟的双翼折断,苍鹭周身燃烧……”
她在东海现世,纯粹是想要得意洋洋,闪亮登场,她在古籍与传闻中只听说过人人敬仰真龙,就以为自己出世应当天下拜服,哪里会想到等待她的是一场捕猎……
黑暗让人产生错觉,情绪也似乎在空荡荡的洞府中会有回音共鸣,钟以岫总觉得她又要哭了,但她忽然又说起跟苍鹭之间相互捉弄的糗事,大笑起来。
她突如其来的笑声,反而让钟以岫有些始料未及,他听到自己吸了一下鼻子,羡泽的声音突然卡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在哭吗?”
她腾地一下坐起来了,声音恼火道:“你哭什么啊,不是给你药,又给你被褥了吗?”
钟以岫将脸埋在臂弯里,摇了摇头。
他一个罪魁祸首,如何说自己是因为她讲过去的口吻,忍不住掉泪了。
她拽他胳膊,他死死摇头不回答,羡泽气道:“搞不明白,聊着好好的,怎么还会哭了?我之前弄你那么狠,你不也没哭过?”
钟以岫忽然握住她手臂,拽着她的手,按到自己身上来。
羡泽一愣。
药汤还是有用,钟以岫渐渐感觉自己出了一层汗,高温似乎也褪下去了大半。他不擅长主动,憋了半天才轻声道:“是不是有好几日都没有……”
羡泽惊诧。
她觉得人实在是太难以理解了,她盯着他好一阵子,甩开手道:“算了,你不是还病着?我这几天没有灵力吃,又跑出去,真的累了,你让我休眠一会儿。不许挤我。”
她说的休眠,有点像是冬眠,很长时间都不会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