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是陆先生寄回来的南洋参片,大冬天光脚要注意补气血,寒从脚起。”
“哦,不吃。”沈宁不太在意,人参当然要吃国内产的,才能吸收人参精华。
刘姨:“好像是给先生泡脚的。”
沈宁一噎:“我不喜欢泡脚。”
陆凤阁经常往家里寄东西,所以他爸爸来催自己,没有挑陆凤阁的毛病。
果然是八面玲珑的商人,沈宁能想象出陆凤阁巡视百货大楼,顺道撂下一句“包起来送回家”,就轻松完成了联络感情的任务。
然后刘姨负责根据沈宁的需要,把百货发挥出体贴的功能。
比如在一堆补品里挑中人参,结合他光脚这件事,给陆凤阁上高度。
呵。
半个月后,南城来信慢悠悠送入陆凤阁所在公司。
陆凤阁正伏案工作,门卫送来一封信,长途辗转,信封边缘不再利落。
落款的“沈宁”两个字也变得模糊。
他拿起裁纸刀,将封口割开。
一张写毛笔用的黄纸掉出来,在桌上铺展开来,竟是一句诗。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在发黄的信纸上,这句惦念被纸映衬出了恍然的孤独感。笔力有些艰涩,但看得出是苦练了几个月。
沈宁在法国求学,在南城无一朋友,名义上的丈夫远在一千五百公里之外。
陆凤阁握了握钢笔,眉心拧出一道折痕,看了眼窗外,不知不觉,整个年已经过完了。
世纪交替,千禧年的新年整个港城都热闹狂欢,陆凤阁除了发利是之外,并没有太多感想。
他在港城能看见窗外的绿云,南城的行道树应当还是光秃一片。
陆凤阁拨出一个电话:“阿龙,上次你说的新款产品,给我一份。”
接着拨出第二通电话,给家里的阿姨,“沈宁除了寄信,还有什么交代吗?”
阿姨:“沈先生关心您,让您不要住酒店,住半山别墅。”
陆凤阁想,别墅离办公地太远,但也能接受。
三天后,沈宁收到了一个还没上市的翻盖手机。
这一年市面上流行的手机是诺基亚翻盖,可以像数码摄像机一样反转,壳身还比较厚,灰色显笨重。
陆凤阁有个朋友公司正在研发一款新的翻盖手机,努力攻克技术把机身做得越来越薄,翻开之后是大屏。
四个角的设计上抛去了椭圆线条,接近直角肩,纯白机身,翻盖上有个花型图案,有来电时,花的线条会亮起来。
沈宁的手指拿这台手机,单手拨开手机,抵在耳边听电话,应该会很好看吧?
他的手指很修长,更适合长一些的手机,方正的,气质很符合。
沈宁拿到手机的时候,第一感觉很好看,第二感觉,这种翻盖大屏不经摔,最好放在桌上当个电话使用,不能揣口袋里。
“又是新产品试用?”沈宁发现了一个优点,就是他屏幕很大,他去门口拍了一张别墅的图片,设置为壁纸,显色十分优秀。
沈宁又从废纸篓里翻了翻,找到另一首可用的诗,打包在信封里寄给陆凤阁。
陆凤阁收到了晏殊的《蝶恋花》,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他提笔圈了圈,后半阙的“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写成了望断天涯路。
陆凤阁眼前浮现一道纤瘦的背影站在窗台。
他将信纸折好,收在抽屉里,走出去看见管家,问道:“南城没有来电吗?”
沈宁可能不知他的移动号码,但座机号肯定知道的。
管家恭敬道:“没有。”
一旁的老园丁突然道:“沈先生一次都没联系过您。”
陆凤阁目光锐利地转向他,薄唇一掀:“明天请不要来了。”
他家里的事,被八卦杂志传得绘声绘色,他跟沈宁一次都没有联系,这是谁传出去的?
陆凤阁一调查,便知道是这位侍弄爬藤的园丁在外面倚老卖老乱说。
就算园丁养花养草手艺很好,也不能留了。
陆凤阁千里迢迢,给沈宁送了两盆金桔。已经放在他办公室里好几天,每天抬头都能看见。金桔爆棚,沈宁在他们“婚宴”上,好像就额外吃了两颗金桔。
“都过完年了还送金桔。”沈宁摘下一颗,这肯定是陆氏大楼公司前台淘汰下来的过年树,适合被串成一串糖葫芦。
沈宁投桃报李,在废纸里翻了翻,他们也算是很有默契,互相赠送废品,而在旁人眼中,比如港媒和二老,则是传统而浪漫的鱼雁传情。
沈宁没翻到合适的诗,但是一想到陆凤阁都不走心到送金桔凑数,于是他也随意地抓出一叠草草交差。
陆凤阁提着公文包,即将出差回南城时,收到了一封厚厚的家书。
很厚。
他坐下开启,发现是很杂乱的一些诗,有边塞诗、四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