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块。
待裴明彦退下之后,官家呷了口温茶,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便令苏总管去传召礼部侍郎赵子泽。
两刻钟后,赵侍郎觐见。
“赵爱卿,上回你向朕举荐的那名太学生,不会姓乔罢?”官家开门见山问道。
赵侍郎能一步步走入清流的核心圈,凭的是几句言语猜得全貌的本事,他立马半正经半言笑地恳请官家恕罪,道:“微臣早知道此事瞒不了皇上,国子监献策者正是乔四郎的弟弟乔时为。”
又趁热打铁道:“此子善辩,不如殿试后令他入礼部主客司,主管接待外使之事,也好让他多沉淀几年。”十五岁入官还是太小了。
眼看三个变俩,两个合一,官家此时哪有心思管这个,只一心想着,好端端的三杰怎就变一杰了?
“方才裴尚书来过,有意令其入兵部……赵爱卿不若且与他商量商量?”官家促狭道。
一个兵部,一个礼部。
一个世族,一个清流。
官家忽然觉得,三者合一,好似并非全是坏处。
半个时辰后,兵部传出“争执声”。
赵子泽笑言道:“兵部这块宝地不缺良才,裴尚书仗义些,就莫同咱礼部清水衙门抢人了。”
裴明彦嘴巴不客气,说只要人不瞎,自当往高处走,又说晓得自个是清水衙门就好好守清水。
赵子泽言说乔时为是国子监学生,是他看重培养的苗子,兵部横刀夺爱有失道义。
裴明彦冷哼几声,毫无畏惧道:“朝中比裴某早入官者,不知几许,难不成我要把兵部尚书一职让给他不成?若真要比,倒是裴某比赵大人早向官家开的口。”
不明所以者,路过听闻,皆是疑惑——离殿试不是还早吗?怎就开始抢人了?何至于此?
……
……
宫里的此等小事,并不妨碍贡院外的热闹。
不同于解试直接张贴榜单,杏榜的公布更为郑重一些。
填榜时,贡院会同步制作榜帖,俗称“金花帖子”——使用上等黄花笺,填上名次姓名,再由权知贡举官画押押字。
民间亦直接称“喜报”。
放榜前,由贡院小吏组成的报喜官,将提前一个时辰出贡院,前往各路会馆呈送金花帖子。
能得金花帖子者,自然也就榜上有名。
几队报喜官各揣着一沓帖子出发,敲锣打鼓,名次自低往高,依次呈送。
使得揭榜过程格外激动人心。
同路学子自发聚在一处,数着本路有几人上榜。
于是便有这样的景象,客栈大堂里坐满了举子,一闻锣鼓声便刷一下齐起身,盼着报喜官呼出自己的籍贯、名字,提前听别人道贺一声“大人”。
客栈外,则围着凑热闹的百姓,吆喝着上榜的举子大方抛喜钱,讨口定胜糕吃。
……
乔家大门敞开,亦在等官报喜。
未到辰时,乔见山屡次听闻远处隐隐有锣鼓声,便陡然起身,比当年他省试放榜还紧张。
乔见川给三哥倒了盏茶,将三哥摁坐在椅上,说道:“三哥,你当年省试第九十八名,所以刚过辰时,金花帖子便来了。小安嘛,怎么着也要等到巳时,这时间够你静坐再喝三五盏茶的了。”
又言:“许是贡院那头贴了榜,这头才轮到报喜。”时间越晚,这意味着名次极高。
白其真已准备了一箩筐的新年号钱,放在房内,老太太又提了一袋过来,说:“喜气多则福气多,愈是热闹愈聚喜气。”
随着日头升高,报喜声渐渐少了,只剩最后十几个名次未报。
听街上行人说,报喜的队伍频频往名门望族去,今年的省元恐怕出在城东、城南。
最先坐不住的是乔仲常,他披了件外衣,道:“我骑马去贡院外看看究竟。”
正说着,乔见川起身了:“嘘,好似有锣鼓声。”
众人皆不敢动。
片刻后,事情变得清朗,乔大胆附言道:“确实有锣鼓声,且愈来愈近了……怎么听起来有些沉闷,浩浩荡荡的?”
三哥那年报喜,依稀记得只有三五个小吏走个过场。
终于,报喜的队伍来到门前,乔家人也看清楚了阵势——报喜官后,跟随着乌泱泱的一群学子,他们从城东、城南跟到了城北,只为看一看,究竟是谁人守住了寒门子的脸面。
榜上三百人,不乏寒门子。
可榜上前一百,目前只知稀稀疏疏几个列其中。
报喜官清了清嗓,一声一顿喊道:“京畿开封府乔大人,乔时为,权知贡举朱点乙酉年省试一等第一名,集英对策三千字,长安门外再题名!”
此一日,京中满传“乔两元”,都说有望达三元。
但比解元、省元两元名声更大的是王春生——不知哪个与王家结仇的考官,把帘内秘事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故有“王一百”、“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