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他孙子要升学了,就住老宅里头,这小鬼仗着没人敢惹他,成天在镇子里捣蛋。”蒋惊春无奈道:“那老家伙还要我帮忙管管,清梧你说句公道话,我哪里管得住?”
周清梧笑着说:“教书育人,谁都没您有本事啊。”
“这个我教不了。”蒋惊春点了点天井正中央那只养鱼的搪瓷大缸,“砸坏我三个水缸了。”
他摆摆手:“我看伯符让一让,江东小霸王给他当好了。”
周清梧听得好笑,正聊得投机,见他们来了,她马上起身,招呼他们过去,郑重地介绍蒋惊春给他们认识。
没讲太多,只说蒋老先生一代宗师,是明廷至交之父,提醒他们该有的礼仪。
“你我之间还用见外啊,明廷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蒋惊春不跟她客套,看向他们,带着平易近人的笑意:“叫阿公就好了,我就不爱那些规矩。”
纪淮周没搭腔的意思,事不关己揣着兜,没个正形。
许织夏赖着纪淮周一时半会儿不愿走,周清梧心悬一夜,怕刺激到许织夏,她不让明廷跟过来,只叫他问问这边有无人脉。
这一问才知道,蒋老夫妇讨清静,就住在棠里镇。
如果有这两位德高望重的长辈照看许织夏,周清梧心也能放下个七八成了,于是就让纪淮周带许织夏过来书院,认个人。
只是许织夏一见他们,就藏到纪淮周身后去了,脑袋都不愿意露出来。
这样子实在是太不尊重。
“宝宝……”
周清梧刚开口,蒋惊春先抬手压了压,示意她不要紧:“小姑娘嘛,怕生。冬青说给孩子们蒸些糕点,不晓得还要多久,我瞧瞧去。”
今日做客原本就是有求于他们,眼下这情形,周清梧更难为情了,便跟过去帮忙:“我来搭把手。”
“阿玦,”周清梧回头说:“你陪妹妹坐会儿。”
纪淮周敛了敛下颔,吸口气闭上眼,气息再从鼻间沉沉呼了出去。
他对人与人往来这件事感到厌恶,但又被人情牵扯。
准确地说,是被许织夏这个黏人的小孩儿牵扯着。
经历过拔地而起的狂风,再遇见的微风细雨都变得可以忽略不计,纪淮周等得心烦,但情绪也没什么动荡。
短暂停留了片刻,他突然抬腿向外走。
许织夏不离他寸步。
预料到她跟着,纪淮周指住不远处一张藤木凳子,命令:“坐下,没我允许不准走。”
他没止步,径直出了书院。
许织夏想要和他一起,又没法不听他的话,追了他几步,不敢追出去,在原地扭捏。
看不见他了,她心里开始不安,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乖乖退回去,坐到他指的那张小凳子上。
堂屋的匾额写着养正堂,匾额下挂着几幅字画,翘头案上陈放着两只青花瓷器。
天井除了一只搪瓷缸,还有几盆绿植,但四周依旧空落落。
只有许织夏自己。
他又丢下她一个人了吗?
天光下,许织夏坐着那张小凳子,攥住巧克力,眼巴巴地望着入门口。
“陆哥,借我显摆显摆呗,就两天!”
过了一小段时间,纪淮周没回来,倒是一帮穿同款校服的男生出现在了许织夏眼前。
许织夏的神经瞬间就吊起来了,紧绷地捏着那块巧克力,畏惧又迷惘地盯住那群人。
“你借的要是游戏机,陆哥都送你了,借航模你是真敢想。”
“这东西陆哥这么宝贝?”
“那是航模吗,那是陆哥的命!”
男生们在吵闹声中涌进书院。
许织夏体型小,坐的位置又不起眼,他们太投入,谁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就这么被挤着。
前面有人膝盖一顶,把许织夏手里的巧克力撞飞了出去。
“这航模是镶龙珠了?还是设计的人特厉害?”
“那必须是人。”
“何方泰斗啊?”
“航联都称道的奇才,纪、淮、周!”
安静须臾,那男生哈笑一声:“我以为谁呢,不就一无名小卒!”
一直沉默的陆玺侧过脸,幽幽盯着他:“那是老子本命。”
说完,陆玺又一把抓起他的领子:“你再说句无名小卒试试?”
另外几个男生忙给拦下了。
“纪淮周你都不知道?IMAC赛史上唯一的三连冠!”
“要不是前两年他回英国纪家了,没再参赛,今年的榜首也非他莫属!你怎么连陆哥偶像都没听过啊瓶子?”
瓶子反应过来,双手举过头顶:“陆哥,饶命……”
陆玺指着他的鼻子,语气冷冷淡淡,但脸在骂人:“认识你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其他同伴跟着红白脸对唱了起来,闹哄哄的。
这时,陆玺感觉到后背有个软绵绵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