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忌到她每况愈下的精神状态,牧肆和章谢也说不出什么了。
林知言推开留了一条缝的门,黑夜中,客厅一片令人心安的寂静,沙发前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他换过鞋往里走了几步,注意到沙发上缩着一团人影,走上前去,是旋姬。她裹着毯子躺在沙发上,整个人缩成令人心软的一小团,发丝散乱地贴在柔软白皙的脸颊上。她的睡姿并不美丽,甚至因为过度的蜷缩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但林知言却仿佛被这画面戳中了一般定在原地。过了片刻,他才走过去,轻轻拂开旋姻脸颊上的发丝。他动作很轻,但旋婳还是被惊醒了,茫然地睁开眼,看到面前的人,打了个哈欠:“林知言,你回来了?”困意逼出的生理性眼泪挂在她的眼睫上,将那乌黑的羽毛打湿成一簇一簇,无力地扇动。
林知言伸出手,拭去她眼皮上的湿意,指节下柔软的皮.肉震颤着,只是轻轻擦过,都能留下一片殷红。“你今天出门做什么了?”旋姻问。因为困倦,她眼皮半垂着,显露出几分心不在焉。
林知言拍了拍她的手背。他慢慢地说:“旋画,我询问了你的律师,她告诉我,明天就可以去公证裴浩留给你的那些遗产了。”"...什么?”旋姻愣住了。
“这份遗产本该就是你的,你是裴浩的第一遗产继承人。之前不能办理,是因为有人向法院提出异议,延后了继承时间。”他说,“但是,旋姻。“一一他们死了。”他慢慢地抬起头,直视旋画的眼睛。暖黄的灯光顺着仰头的这个姿势落进他的眼里,碎成一片片,“现在没人提出异议了,你可以得到它了。如果你愿意,明天就可以去办理继承手续。”旋姻睁大了眼睛。
林知言静静地看着她,他以为旋姻会奇怪那些人的死因,又或者欣喜若狂。
但她只是睁大了眼睛,片刻后又低下头,慌乱地捉住他的手,将他的掌心贴上自己的脸颊。
.....旋姻?”林知言察觉出了不对劲。
片刻的沉默后,他听到旋姻小声地说:“林知言。”
“我....我不想要那个房子了。”
“为什么?”林知言皱眉。
“旋姻,那是你的东西,是你应得的。或许你不喜欢它了,但你可以收下它。它可以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让你不那么辛苦,让你一林知言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发现,掌心里的那张脸,居然在颤抖。温热的湿意落在他的掌心里,顺着掌纹流淌,某种刺痛从掌纹一路延伸到了心里。他错愕,捧起旋婳的脸颊。
她在哭。
脸红红的,眼睛和鼻尖也红红的,哭花了脸,像是受了欺负的幼兽,连哭也毫无声息,足以令人的心都碎成一片片。“我.....她哽咽着,“我不想住在那里...我害怕,裴浩会来找我...
“我害怕....林知言,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能不管我...
"....”林知言沉默片刻,问她,“那你想怎么样呢,旋姻?”
“我想、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光点在他的瞳孔里闪烁着,像是某种东西在他的心里拉扯,然而片刻后,终于敌不过那些滚烫而无声的眼泪。林知言蹲下身,捧住她的脸。
这场景实在是太不像样,和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然而他一刻都等不得了。
“那你,”他说,“愿意成为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吗?”
旋姻怔在原地。
“求婚应该要有戒指吧。”林知言短促地笑了一声,“所以说真是太不像样了,我还没来得及去挑个好看的戒指呢。”他摩挲着旋姻的手背,旋即执起她的手,缓慢地将她的双手放到了自己的喉咙间。
双手紧绕,圈住了他的脖颈。喉结梗在她柔软的掌心,上下滑动,寂静地仿佛能听到血液在掌心下的血管里奔流的声音。像是一枚巨大的戒指,套住了他的咽喉。
“这个,能算戒指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