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溪带着哭腔,肩膀时不时地抽搐一下,明明他在哭,却是一副帮祁妄擦眼泪的样子。
祁妄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听着,心头那些杂乱的情绪,那些长在身体里的荆棘,那些几乎要刺破他血肉的尖刺,被一只温柔的手抚平了,又把他拉回了安全充满希望的人间。
发现林淮溪不见了时,祁妄其实没有胡思乱想,他是现场唯一一个没有自乱阵脚,理智冷静地去分析形势的人,但相对的是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的水壶,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已经超过了临界点,盖子被顶开,即将发出刺耳的爆鸣声,还好在那个瞬间林淮溪出现了。
林淮溪安然无恙,现在就坐在他旁边,还因为他的情绪哭了。
祁妄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再次低下头,又温柔地帮林淮溪上药。
林淮溪吸了吸鼻子,用哭腔说道:“我已经替你了,所以你不能再……”
祁妄听懂了。
——“我替你哭了,所以你不许再伤心难过,不要再红眼眶,手也不要抖了。”
祁妄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张篷里再次安静下来,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但气氛并不尴尬,流淌着默默温情,安静又温馨。
林淮溪的情绪慢慢收敛,理智重新回到大脑,这次他不仅是眼眶通红了,耳尖也像是烧了起来。
等等,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怎么哭了!
林淮溪已经记不得自己上次哭是在什么时候了,他现在自诩是成年人,却因为这点小事哭鼻子,脸上实在挂不住。
但在那个瞬间,他确实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恍惚间,他脑海中浮现出刚刚还跑跑跳跳、恢复能力一百分的悠悠,在看见哥哥的瞬间,突然嚎啕大哭。
悠悠年纪还小,情有可原,但他已经十八岁了!
祁妄明明跟他一样大,他总不能也把祁妄当成家长了吧!!
在就在林淮溪的思绪沸腾时,祁妄已经帮他上好了药,抬手自然地摸了摸林淮溪红透的耳尖。
林淮溪猝不及防,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用一双哭红的眼瞪着祁妄。
祁妄笑了笑,像这件事已经出现过千百次,自然地说道:“没关系,我会替你保密的。”
林淮溪立刻就坦然了。
在祁妄面前,他可以毫无顾忌做真实的自我,可以毫不在意脸面,也可以毫不在意形象,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祁妄都会帮他兜着的。
林淮溪伸出小拇指,“拉钩。”
祁妄陪他做这么幼稚的举动,仿佛两个人还是幼儿园的小朋友。
林淮溪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祁妄定定地看了他三秒,确定他不是强撑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还好,要不然我只能跳小鸭道歉舞了。”
林淮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哼哼了两声,“你又没有做错,干嘛要道歉?”
他嘴上这么说,但多看了祁妄几眼,小时候的祁妄跳这个舞还蛮可爱的,只是不知道现在的祁妄……
林淮溪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疯狂上扬,拼命抑制着笑出声的冲动。
祁妄没有多想,帮他拿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说道:“擦擦脸吧,你今天晚上就在这休息,我去睡你的帐篷。”
林淮溪没有提出异议,被祁妄照顾成了小婴儿,除了脱衣服以外,什么事都不用做,他躺下之后,祁妄还帮他拉了拉被子。
“睡吧。”祁妄朝他笑了笑,走出了帐篷。
林淮溪没有立刻睡着,原本还打算跟钟崇丘解释清楚事情的经过,但钟崇丘一直没有来找他,他猜应该是宗南泽替他说明白了,安心地闭上了眼。
折腾了这么久,刚刚情绪起伏大,感觉不到身体的疲惫,如今,躺在温暖又安全的被子里,林淮溪立刻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时间静静流逝,不知过去了多久,林淮溪毫无预兆地睁开眼。
除了三个渣攻以外,其他路人也觊觎祁妄,在原著的剧情中,有居心不良的人想偷偷溜进祁妄的帐篷,占他便宜。
生死面前无大事,林淮溪之前只记挂着悠悠的安危,暂时忽视了这个情节,但他脑海中始终绷着一根弦,就算进入了睡梦中,理智也在提醒他。
林淮溪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醒得还算早,这才松了口气。
他立刻穿上衣服,打算抢先去找祁妄,这样也没有人敢对他下手了。
呵,走渣攻的路,让渣攻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