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能消了这口恶气。
夏沥顺着她理裙子的动作,发现这小姑娘穿得轻薄,这灵舟上风大,于是朝她招了下手,示意她来自己身边坐。
糜月犹豫了下,提裙过去在她身边落座。
“小丫头,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月月。”
话音落,某个心无旁骛专注打坐的人眉心一跳,缓缓睁开眼。
那道视线存在感强烈,糜月乌黑的杏眼转了转,很心虚地忙补了一句:“我娘就是这么叫我的。”
隐剑宗难得有这么可爱软糯的小姑娘,夏沥连嗓音都不自觉地轻下来:“很好记的名字。”
随后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件披风围在她身上,“月月,现在离隐剑宗尚远,你若是累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糜月这一晚上先是莫名其妙腹痛昏厥,钻密道落跑,又是被小石子硌脚,差点被野狼围攻,简直比真乞儿还惨。
她虽不喜和陌生人近身接触,可眼下实在又累又困,许是剑宗弟子都不爱涂脂抹粉,夏沥身上只有淡淡的皂叶香,糜月并不讨厌。
于是渐渐歪倒在夏沥肩头,把她当成了人肉靠垫。
面对夏沥,小姑娘倒是不怕生了,竟靠在她怀中打起了瞌睡。
谢无恙无声收回视线。
宽大的袖口遮住了他的手掌,玉白的指腹正揉捻着一颗光滑玉润的青玉珠子。
这颗定元珠沾过糜月的血,能感应到她所在的方向,指引位置。
如糜月猜想,他这一趟只是陪小辈们来采购些煅剑原料,并不想节外生枝,但是昨夜亥时,他发现这颗定元珠忽然停止运转了,珠子上沾染的气息无端从琼山之巅消失了。
所以他才会临时出门,想去琼山探听下情况,意外救下了这个小丫头。
程令飞和夏沥分辨不出烬花宫普通相纹和嫡系相纹的区别,但他认得。
加上这小丫头与她年幼时像极了的面容,谢无恙自然而然地得出结论——
糜月不知跟谁相好有了个孩子,如今抛弃亲生女儿,死遁无踪。
比起她为何要抛弃亲生女儿,谢无恙更在意的是,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她的那位侍宫,沈灵淇?
谢无恙思忖片刻,旋即把这个猜测否决。
这孩子若是她和沈灵淇所出,烬花宫不可能让她流落在外。
这孩子的生父大概见不得人,不然她也不能死遁跑路。
然而谢无恙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的是,如今的糜月已经功力全失,倒退回孩童,定元珠自然不会有感应。
……
天边夜色稍褪,旭日东升,显露了一缕辉光。
灵舟驶入东洲,已遥遥可见天水相接的海平线,浮在碧蓝海域中的岛屿如同水潭里不规则的荷叶,连空气中的气息都从草木之香,变成了临海的清凉之气。
“终于到了,小爷的腰都快坐麻了……”
程令飞的声音将糜月吵醒。
她抬手揉了揉眼,这一觉睡得好香。
脸蛋下枕着的枕头好软,比她宫中的云锦软枕都要软。
小姑娘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对上夏沥微红得不自然的面颊。
糜月动作一顿,等等,她枕着的难道是……
她视线下移,落在夏沥鼓鼓的胸口上。
啊,难怪这么软。
糜月想到什么,复又低头,对比了下自己一眼望到脚尖的小身板,心下难免又惆怅叹气。
她变小之前,那围度也是相当可观的,如今全没了,真教人悲伤。
一旁的程令飞都看呆了。
夏沥的脾气之臭,在宗里都是出了名的,竟然有耐心让一个小姑娘枕在她怀里埋胸睡觉?
不仅全程没挪动过,还问小姑娘还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小姑娘摇摇头,从她怀里跳下来,抬头看了看程令飞,又朝他翻了个白眼。
“……”
程令飞后知后觉,是自己方才声音太大,吵到小姑娘睡觉了。
糜月扒着扶手朝灵舟下方一看,蔚蓝的海岸线上连绵着几座地势不高的群山,数千座楼宇层叠错落,仙雾袅袅,大气磅礴。
琼山以花草葳蕤、至美至幻而出名,而隐剑宗所在的玉京仙山,三面环海,是最先能看到日出和日落的地方,被誉为洞天仙山,两者各有各的美。
灵舟穿过数重护山结界,稳稳地停在一座山峰的最高处。
隐剑宗到了。
眼见程令飞和夏沥相继从灵舟上跃下,糜月站在甲板边缘有些犹豫。
此时灵舟距离地面尚有三丈,往日别说三丈,三百丈对她来说,也只是足尖一点。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这点高度对于她现在的身形,堪比七八层楼高。
跳还是不跳?
就这么跳下去,会骨折的吧?
糜月正纠结着,忽然脚下一空,脚下的灵舟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