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玉又吃了一颗青梅干, 酸甜的滋味十分醒脑,再辅之乌力罕的别扭表情,他瞬间开胃,对阿南说:“我要漱口, 让庖厨准备早膳吧, 想吃……三鲜面!”
阿南立即笑容洋溢:“大人想吃东西就好!我现在就去通知庖厨。”
他临走前还不忘告诉兰殊:“大人没烧糊涂, 哥哥, 我实在太高兴了。”
兰殊被他喊得忍不住笑, 拍了拍他的肩膀, 莞尔道:“知道、知道, 哥哥耳聪目明,听得见也看得见, 快去吧。”
阿南抬腿就跑,兰殊告诉林羡玉:“您这次温病可把阿南吓坏了。”
“都怪赫连洲。”林羡玉皱起秀眉。
他说完又望向一旁的云清, 云清虽然还站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 目光却时时刻刻挂牵着门外,想着“斗鸡”乌力罕。
林羡玉只是想捉弄乌力罕, 但不想拆鸳鸯侣, 摆了摆手:“去找他吧。”
云清倏然笑了,笑容如春风拂面,顿生喜悦, 他朝林羡玉行了礼, 还没直起身子就急匆匆跑了出去。他原以为乌力罕一定已经离开怀陵王府了, 结果当他三步并作两步, 疾跑出后院时, 一抹黑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乌力罕压根没走多远, 就站在廊下。
云清一时没刹住, 就这样直挺挺地撞到乌力罕的胸膛,发出一声闷响。
“嘶……”云清捂住脑门。
乌力罕的肩头有一处虎形银饰,巴掌大小的虎头,露出獠牙,凶相毕现,就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云清费力地睁开一只眼,委屈地望向乌力罕,乌力罕这才反应过来,是他肩上这银虎伤到了云清,他脸色陡变,不说一句,抬手就将那银虎硬生生地扯了下来。
银虎连带着肩头的布料一同撕裂,将一件好好的锦服,扯得不成形。
“将军!”
乌力罕无暇顾及自己,只问:“额头疼吗?”
云清目光怔怔,良久才摇头。
“我以后不穿这样的衣裳了。”乌力罕说。
云清的嘴角悄悄翘起,微风拂过,带来庖厨的阵阵炊火香。两人站在廊下,相对而立,半晌,乌力罕又说:“以后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把身上所有坚硬锋利的东西都拿掉,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说得恳切,眼里满是紧张。
这话钻进云清的耳朵里,又多了一层暧昧不明的意思,他的脸瞬间红的像熟透的苹果,乌力罕傻愣愣地问:“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刚才碰到哪里了?”
云清虽然青涩,好歹在画舫待过几年,见过世面,耳濡目染懂点情事。
他就没见过像乌力罕这么笨的人。
明明指挥军马、发号施令时,看着英姿勃发,年少有为,离开了军营就像不知被谁抽走一根筋,变得又楞又呆。
云清扭身要走,乌力罕连忙追上去,下意识想要握住云清的手,云清怕被人看见,只能一个劲闪躲,两相拉扯间,云清脚下踏错了石阶,整个人往前倾倒,幸好被乌力罕及时拉住,用力带进怀里。
乌力罕忘了自己方才已经把那银虎摘了,千钧一发之际,他还不忘把手背贴在肩头,护住了又一次撞向他的云清。
这一次,云清没有喊疼,因为他的脸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乌力罕的手心。
他的腰还被乌力罕搂着。
这陌生又奇怪的触感让两个人同时僵住,心绪纷乱起伏。云清忽然想起昨日阿南不小心摔落了算盘,那算珠一颗颗地蹦溅出来,叮叮当当,密密麻麻,恰如此刻。
他小幅度地挣扎了一下,乌力罕立即收回手,颇有君子之风,往后退了一步。
云清略显失落,也往后退了半步。
“额头还疼吗?”
“不疼。”云清摇头。
“那……那我回去换身衣裳。”
云清也支支吾吾地说:“我……那我去庖厨看看大人的三鲜面有没有做好。”
“嗯。”乌力罕沉声道。
说完两个人同时往前走,又差点儿撞到一起,云清已经不敢抬头了,局促道:“你的屋子在东边。”
乌力罕轻咳一声,“好。”
结果头也不回地往西边走了。
云清想喊住他,开口又止住,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扇风。都说北边冷,可他怎么觉得这儿比京城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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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玉捧着一碗三鲜面大快朵颐时,赫连洲正被几个老臣拖着,迟迟走不出议事厅,他按了按眉心,有些不耐烦地听着。
原是早年间被赫连洲流放的几位赫连氏宗王,两个月前见赫连洲稳踞南方,便趁此机会发动骚乱,萌芽刚起,就被纳雷镇压。
纳雷准备依律判他们斩刑。
此刻跪在赫连洲面前的几个老臣,都是当年北境的机要大臣,他们掌握洞悉北境的情况,朝局动荡时也心思机敏,迅速转而追随新主,这些年也算得上兢兢业业,只是心里还残存着几分赫连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