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碍于旁人在场,没能开口。
许妙愉还记得那晚听到的喊杀之声,虽然她未能亲眼看见,但后来也从秦苒和紫苏口中听到水匪的凶残,以及景珩的部下如何神兵天降。
她尚愣神,耳边听得景珩又说:“与水匪勾结的前任鄂州刺史,也已经死了。”
这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在场的人都没有露出笑容,沉重的心绪在每一个人心头蔓延,罪魁祸首死了固然是一件好事,无辜死去的人却不会复生。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空旷破败的房间里,只有老人的抽泣声。
休息片刻之后,三人准备离开,李立从兜中掏出几粒碎银子塞给老人,老人坚决不要,“你们能给我带来这个好消息,已经是天大的帮助了,哪能要你们的钱。”
几番推脱不过,李立只好暂时收了起来,许妙愉见状,伸手将这几粒碎银子拿在手中,李立不明所以,看着她趁着老人不注意将银子塞进抽屉里。
外面阳光正盛,老人送他们到门口,拄着拐杖返回屋中,坐了半晌,才发现抽屉里的银子,连忙要去追赶他们还回去,但人早就走没影了。
他懊恼地直拍大腿,顺便想起了另一件事,“哎,竟然忘记问了,水匪和前刺史是怎么没的。”
老人懊恼之时,走过去几里地的李立,也正在问景珩同样的问题,“王参军,你一直在江夏城里,应该知道点儿什么吧,我听说前鄂州刺史死得很蹊跷啊。”
他没问水匪的事,倒不是因为不好奇,而是忽然想到个传闻,说是水匪也曾经袭击过许家的车马,自己眼前这位许小姐曾经险些被俘。
而他也注意到许妙愉在听到水匪之时,面上确有不寻常的神色,唯恐提起来惹了她不开心。
景珩自有一番说辞,“前任刺史早有反意,除了几个心腹,其他人近不得他身,想知道的话,不妨等我们配合徐刺史制服钱方禹之后听他怎么说。”
不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李立算是听出来了,这人对自己还不放心,他倒也看得开,心道正常,自己对他不也诸多防备。
眼珠一转,他又去向许妙愉献殷勤。
从此地到荆州军队的驻扎之处,尚有很长一段路,若是按照骑马的速度来说,太阳落山前能到,但现在只有一匹马,这匹马还让许妙愉骑着。
仅以步行,即使他们速度很快,也得在日落之后了。
路途漫长,天气又热,太阳照得人口干舌燥。
李立举起水壶,年轻的脸庞上有一丝赧然,“许小姐,需要喝水吗,这里有水,水壶是新的,我从没用过。”
微风吹起许妙愉的长发,从崖上掉下来,她的发髻早就乱了,只能自己简单挽了一下,并不算整齐,一缕发丝在空中荡啊荡,时不时打在李立举起的手背上,痒得人心猿意马。
许妙愉没有发现,她还在犹豫,水是从村里的井中打得,干净清爽,自然是好东西,但还在赶路,喝多了也不方便。
“给我吧。”景珩无声地走过来,不费吹灰之力一把抢过水壶,他没有喝,只是将水壶拿在手里,上下把玩着,指腹摩擦着水壶上的祥云图案,轻轻一笑,“继续赶路。”
他的语调很平,却有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李立下意识就要听从,忽又觉得不对,自己怎么就要听他的吩咐,于是怒道:“我在跟许小姐说话。”
景珩早就牵着马大跨步走出去一段距离,闻言头也不回将水壶扔给了他,“局势瞬息万变,不可在路上浪费时间。”
李立无可奈何,只得跟上。
***
夜幕四合,天穹之上繁星闪烁,无风的夜晚,荆州刺史的营帐之中,却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荆州刺史徐庆,少年时代起从军,一路拼杀坐到如今的地位,虽然只有四十来岁,额间却已有了白发,沧桑而坚毅的脸庞上眉头紧锁。
几案之前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半跪在地上,向他禀告着当前的情况,听着听着,他的怒容渐现,大掌狠狠拍在案上,“可恶,钱方禹那厮竟敢骗我不成!”
下属伏低身子,不敢再多言,片刻之后,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继续盯着。”
徐庆独自在帐中踱步,时不时瞥一眼桌上沙盘,视线紧紧盯着代表鄂州的小旗,口中不禁喃喃,“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
不多时,下属去又复返,在帐外叫道:“大人,有急报。”语气急切,颇为焦急。
徐庆走将出去,劈头盖脸便是一顿教训,“说了多少遍了,要泰山崩于顶亦面不改色,如此急躁,岂可成大事。”
下属连忙肃容,又觉得委屈,“大人,不是属下不冷静,真有急事。”
话音未落,斜里黑暗处,一个激动的声音响了起来,“徐伯父。”
随着那声音一道,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徐庆一见到那张脸,严肃的神态亦不能维持,惊疑不定地盯着那张脸看了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走过去,“贤侄,你怎么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