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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花 (2 / 3)

“玉栀?”沈丽予已是带着哭腔在喊。

“那——是玉栀吗?”她想问旁边站着的哭啼啼的家仆们。

“回答我!”沈丽予吼了一声,还是没人应她。而他们全都把头别过去,继续哭声连连。

沈丽予的脸已变得面若死灰。那只露在外面的手,她其实早就认出来了。

她开始往后退,退入身后的大雨中。

刍荛赶到此处,沈丽予已经哭着跑出去了。“丽予?你怎么了?丽予——”

郭晚禾见沈丽予跑开,戏好像做不下去了,立即站起身,小跑回到室内,牵起那只露在外面的手便摇了摇。

屋内的人哭声顿时便停了,扭头看了看院中淋雨的男子,又看了看室内胡闹的夫妻。

那榻的人手脚并用,一下掀开了被子,以为吓住了来人,却不曾想看到的只是自己的郎婿,惊讶得往室外张望,道:“丽予呢?”

宋玉栀居然一点事都没有,脸上带着些扫兴。她注意到院中一个身着黑灰衣袍的高大男子,那人与自己对视了一眼,转身便走了,不解道:“那是谁?”

她扭头看着皱眉无奈的郭晚禾,道:“我问你,丽予人呢?”

·

大家忙着躲雨,原本拥挤的街道已然畅通无阻。

沈丽予在雨中一路跑,跑出了城门外,跑入了树林里,跑到自己完全跑不动,摔倒了,膝盖磕在地上,才停得下来。

她跪在林中,仰头看着头上那片灰蒙蒙的天,豆大的雨珠砸向她的脸,砸在她的身上。

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抱住了她。

那人跪在她身后,下巴扣住她的薄肩,双手绕过她的腰,紧紧箍着她。那人右脸上的面具冰凉,硌在她的耳边。

刍荛道:“丽予,你不要做傻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你随我回去——”

沈丽予的左手蓦地向内拐,一下把那张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扔到了远处。

面具上的单边眼眶空洞,铜制的梧桐花正对着他们,一舒一张,仿佛正在看着面前的人。

刍荛惊惧不已,把右边脸深深地埋入她的肩里。

沈丽予没有立即回头看他。她的手抱住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少顷,道:“柴英?”

他没有回答。

沈丽予抬起左手,摸着他的脸,让他把头慢慢地抬起来,始终没有回头看过一眼。“柴英?”

“嗯?”柴英终于开口了,声音微微发颤。

“我只求你活着。你活着回来,就够了。别的我都不要。我只要你活着,今后留在我身边。”沈丽予把手覆在他的双手之上,松开他的怀抱。

她缓缓地转身,注视着面前的人。

柴英固执地把头埋得很低。雨水打在他的后颈上。

沈丽予用力地捧起他的脸,吻着他的右额,右眉,眼皮,右颊,唇边,将他的头慢慢地抬起来,让自己认真地看看。

那张瘦长的脸漫布雨花,打湿了右脸上的粉白疤痕,从右额到右眼,从脸颊到耳前,每道疤底下都盖着另一道,层层叠叠。“还痛吗?”

柴英注视着女孩,那双褐眸映出他的脸,正心疼地看着自己。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把嘴覆上那双吻过自己伤疤的软唇,再托起女孩的脸,侧着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八年的相思与苦楚,顺着雨水,化入纠缠的唇舌之间。

柴英摸到沈丽予腰背上湿透的衣裙,这才与女孩分开。她竟一直在哭。

沈丽予呆滞地看着某处,道:“玉栀走了——她还没见到我出来,她就走了——”

柴英的反应却是生气且无奈,道:“她——唉,我们回郭府吧!回去你就知道了!”

沈丽予满头雾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柴英把沈丽予搂起来,径直往回城的方向走。

·

雨已经停了。沈丽予和柴英全身湿漉漉地回到郭府,阿温已经等在大门处。虽然见到柴英活生生一个人时,阿温眼睛都瞪圆了,但还是先将他们一同带进了后院。

大老远地,沈丽予便听见了宋玉栀的哭声。她无法形容此时所有悲伤、愤怒和喜悦搅浑在心口的感受,挣开柴英的手,跑进了里室。

一进去,宋玉栀哭哭啼啼,一边手扯着郭晚禾的袖子,坐在榻上喊道:“要是找不到丽予怎么办啊?”

“宋玉栀!”沈丽予朝那边吼道。

柴英赶到里室,和沈丽予一起停在门边,往里头看热闹。

宋玉栀的身子一缩,哭声骤然停了,和郭晚禾同样惊愕地回头,望向门边站着的浑身湿哒哒的沈丽予。“丽予?我——”

沈丽予见老友一点事没有,小腹不再隆起,应是早就生了孩子,然后等她出狱时特意整这一出吓唬她。沈丽予冲过去,一把推开郭晚禾,指着宋玉栀,骂道:“你为何要这样吓我?”

那声音特别大,特别响。阿温回头看,就连远处廊下走来的侍女都被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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