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泽立刻夺去了他腰间芥子囊,捏了他未痊愈的肩膀一下。
他吃痛闷哼一声,安静下来。
身在魔域,他的伤口难以彻底恢复,肩膀处还有些渗血,羡泽也不想耗费太多灵力完全治愈他。
她捏住他下巴,想要将拇指指节顶入他口中,宣衡胸膛起伏,牙关咬紧,面露抵抗之色。
羡泽本想一直装作陌生人,但看来如果他不知道是她的话,可能会一直这么抗拒下去——
她冷冷道:“之前不都不反抗了吗?现在装什么呢?还是说你想嘴里一直扎满荆棘倒刺?”
宣衡周身一僵,不可置信的将耳朵转向她的方向,抬起手来想要握住她手臂。
羡泽往后撤了半步,躲开他的手:“脏死了,先别碰我。”
他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自己该开口说什么。
只是嘴唇微张,那满嘴的血又流淌下来。
羡泽握住他下巴,将指节顶进去,他垂下睫毛,张开了嘴。
他口腔内舌|尖上,好几处被木刺贯穿,看着就疼。这还堵不住他的嘴啊。
羡泽将荆棘摘出去之后,手指在他衣服上还勉强洁净的位置擦了擦。
然后剥掉他身上那件看起来就很有辨识度的千鸿宫青衣。
他没有挣扎,任凭她拽走腰带衣衫,只留里头深色的几件单衣,摘取腰带的时候,她自然也触碰到那枚摔碎后重新被黏补的玉衡,上头还有灼烧的乌痕。
他忽然手顺着腰带摸索上来,用力握住她的手指:“……还我。”
羡泽看着他,没说话。
她还记得之前在明心宗重逢的时候,他将这玉衡放在床头,希望她能带走。
现在却说还他。
是说她拿回金核,他也要拿回玉衡,就这样再无瓜葛吗?
羡泽将玉衡塞进他单衣的衣领中,然后摘掉了他雕刻着鸾鸟与鸿雁的玉冠,这些看起来非富即贵的物件都要脱下来,以免引起怀疑。
他隔着衣衫,捏着玉衡,两个人之间陷入微妙的沉默中。
羡泽因为拿回金核,也恢复了大半跟他有关的回忆,一时竟然……不知道能跟宣衡说些什么。
她将自己那“神魔不分”的金色拉丝灵力,汇聚在双掌之间,给他一些,宣衡像是能喘上一口气,灵力被魔气侵蚀的痛苦减轻大半,胸膛终于像活人般起伏。
羡泽检查一下套在他脖颈上的铁环,似乎是某种魔域的精铁制成,结实且付有法术,她松口气。
而宣衡在她捣鼓铁环的时候,就垂下头去,似乎在等她为他解开,却没想到羡泽只是反复确认够结实之后就放下了,他回过头,面露惊异之色。
羡泽道:“有什么好惊讶的。栓着你,扮演抓了仙门弟子卖去照泽的人贩子,反而能让我在魔域大隐隐于市。再说了,谁知道你能干得出什么。”
宣衡嘴唇苍白的抿了一下:“……我能干得出什么?”
羡泽翻白眼:“能做鬼也不放过我。宣衡,你不会是自己跳下来的吧。”
宣衡面上露出一丝有点自嘲和恨意的笑,声音沙哑虚弱:“……我没傻到觉得自|杀能让你高看一眼的地步。你从不要没用的东西。”
羡泽:“你现在就挺没用的。”
宣衡神色莫辨,咳嗽了两声:“你刚刚还说,我……能当你去往什么地方的敲门砖。”
羡泽不置可否,但他果然是只要不死就能继续死装的类型,她用力拽了拽锁链,他坐不住踉跄了一下。
羡泽笑起来。
等他坐直的时候,羡泽本以为他会露出受辱的恼怒,但他面上更像是一种……平静安心?
羡泽脑子里忽然闪出许多他们婚后相处的画面,她反倒有些僵硬,心里暗骂几句,有意将长长锁链另一端缠在自己手腕上,坐在破屋另一边的石凳上,跟他隔开距离。
羡泽不理他,看着地图,也从芥子空间中,准备拿一些肉干零食。
只不过她打开芥子空间,第一时间就看到她的宝囊正在微微晃动。
在动?!
难不成是上次在里头的活物又开始动了!
羡泽看了宣衡一眼,他好似入定般要被笔直,一身深青色单衣的坐在石凳上不言不语。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宝囊,生怕里头有什么东西爬出来。
宝囊不再动了,她眼睛往里看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只能侧耳去听,而后就听到似乎在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喊叫,到她耳中已声如蚊蚋:
“我|操钟霄你看到了吗?刚刚好大一只眼睛啊啊啊啊啊吓死我了啊啊啊啊!”
羡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