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也曾听闻,鄀国环山千叠,四时多雨,山间草木葳蕤,多药亦多毒之事?”
宋晞接过他递来的茶,颔首道:“略有耳闻。”
姬珣轻一颔首,又道:“约莫四五个月前,城中接连出了好几桩世家公子猝死的命案,县衙中人查探数日无果,求到我南宁侯府。”
“命案?”手里的茶微微一颤,宋晞陡然坐直身子,正色道,“现下如何?可有找到凶手?”
姬珣垂下目光,摇摇头道:“他几人虽都猝死在自家宅中,平日里无甚来往。寻访之后才发现,他几个唯一的相关,或者说交集,是在猝亡前的半个月,曾夜夜流连闲梦楼。”
“闲梦楼?!”宋晞下意识看向左右,“这儿?”
姬珣再次颔首,仿佛漫不经心瞟了如茵一眼,又道:“潜入楼里暗探数日,我们的人才发现,长久流连楼中之人多会服用一物。”
宋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旁的如茵。
方才隔着烟雾瞧得不甚分明,此时再看,如茵姑娘媚则媚矣,眉眼间全无风尘之气,反而有几分习武之人的凛冽与纯澄。
宋晞倏而省悟——如茵怕不就是南宁侯府潜入闲梦楼的暗探。
“彼时的琳琅街上随处可见,因能让女子‘醉眠安枕,体自婆娑’,取名‘婆娑膏’。那几名公子,”姬珣目光微凛,“皆死于婆娑膏过量。”
宋晞目光一顿,倏地看向房中神色凝重的众人。
事关高门子弟、两邦之交,昔日那一“仗”,想来并不轻易。
“小侯爷言下之意,”思量片刻,她抬眼看向姬珣,认真道:“是怀疑谢逸之死或许也与那害人匪浅的婆娑膏有关?”
姬珣摇摇头,看向她时,目光倏地一沉。
“闲梦楼表面闲逸,实则诸多隐秘,牵连甚广,除却表面上的掌柜,连我南宁侯府都查不出幕后主家是谁。圣女身份特殊,而今情势不明,敌暗我明,姑娘实在不该如此莽撞,擅自行动。”
不等宋晞出声,他又错开视线,低垂下眼帘,轻轻摩挲茶盏:“但,婆娑膏成瘾之人形体消瘦,精神萎靡,谢逸的模样瞧着并不大像。”
一桌之隔,宋晞倏地一怔。
前世身为公主,有帝王宠着,太子惯着,学宫中人事事纵着,连偷溜出宫此等欺君之过都有人相帮遮掩,时时相护……她何曾受过此等指摘?
“你!”
“大胆”两字已到嘴边,映着灯火的皎目颤动片刻,她倏地错开视线,如少时那般咬着唇,瞪着桌边颤动不休的灯火,少顷,随同烛火曳动的节奏,一层层叠掖起散乱的衣袂。
一叠一收束,衣袂收敛齐整之时,心绪亦平复至无波无澜。
灯罩下的烛花发出啪的一声响,她执起桌上早已没了热气的茶,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的同时,看向对面的人道:“小女斗胆,小侯爷今日前来是为?”
姬珣的视线透过旖旎氤氲的烛火,掠过她翻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袂,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收回,望向那双涟漪推迭的瞳仁,徐徐道:“云姑娘虽不忆前尘,令尊曾告知在下,姑娘出走子虚谷那年正是永熹元年,此为一。
“再有,府上赵伯精通医术,替姑娘看过后,也曾有过猜测,姑娘肤皙胜雪,瞳色清浅,或许并不只因失血过多,更似被人禁锢在天不见日之地,达数年之久。”
“数年?”宋晞回过神,“你是说,自出走子虚谷之初,‘我’就被谢逸困在了那间暗室?”
“不只如此,”姬珣目光微沉,“江湖朝堂皆知,靡音族人危邦而入、乱邦必居,族中圣女身份特殊,朝野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谢家余荫不复,区区谢家子何以能瞒天过海,藏住圣女三年之久?实不相瞒,我也见过那谢老爷子几次,许是上了年岁之故,大病没有,小病不断,实不似用过圣女心头血之人。”
宋晞黛眉微挑:“小侯爷言下之意,谢府所行或许并非本意,背后必定有所倚仗?”
姬珣转头看向如烟房间方向,继续道:“谢公子痴缠如烟之事,南州城尽人皆知,而今谢府犹如铜墙铁壁,若有外人知晓其间隐秘,非如烟莫属,再者,谢逸出事前见过的最后一人即为如烟,于情于理,都该来此一趟。”
见他句句皆如自己先前所想,宋晞舒眉莞尔:“小侯爷,英雄所见略同。”
“……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
话音未落,一墙之隔倏而响起落锁声,若有似无的说话声随之而来。
房中众人不约而同屏息凝神,竖耳细听。
“自娶了叶家小姐,二公子可是再没来过,叫奴家念得好苦……”
如烟仿如莺啼的娇嗔响起,墙边的追影双目骤凛,转向疾风,无声道:王二?
一阵窸窸窣窣声响起,依稀是男人拥住了如烟,正连声赔罪:“我那妹夫夜夜流连闲梦楼,南州城谁人不知?我好歹新婚,总不好太过明目张胆,更不敢因争风吃醋之事伤了和气,让家妹为难……”
“呵!”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