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半步,然而第二日,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半下午的时候,闹闹不见了,姜月如满院子找,门口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姜娘子,不好了不好了!”
王二急切的声音传来,姜月如顿觉不妙,急忙开了门。王二腰间别了佩刀,一路从县衙跑来,叉着腰气喘吁吁道:“不好了,你爹在私塾出事了,已经被押入了大牢,等候发落,我这会儿在巡街,一收到消息就来通知你了。”姜月如只觉天塌了,脸吓得惨白,急急抓着王二的手臂,“究竞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入狱?”“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在你爹身上发现了叛臣肃王有关的东西。前阵子肃王造反闹得人尽皆知,现在虽然天子御驾亲征已经平息此事,但是谁说没有漏网之……”姜月如打断他的话,辩驳道:“我爹是清白的!”“我爹是清清白白的忠臣,绝对不是叛贼同盟!请王二哥在狱中暗中照顾,这场闹剧很快就能结束。”王二扶住欲拜的姜月如,“姜娘子放心,头儿离开前叮嘱过我,让我帮他多多照看。头儿不会认错人的,我相信姜伯,这其中必定有误会。”
“姜娘子先找个地方藏好,我担心县令马上下令将你一并抓入大牢。不能多说了,我得离开了,莫被人发现我来给你通风报信。”
王二东张西望一阵,见四周无人,忙离开巷子。姜月如僵在原处,心慌意乱,脸色苍白得好似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肃王谋反一事已经平息了几个月,为何偏偏在这时,又被提及,将爹爹牵扯进去。
那日与她在宫中相认,爹怕是将所有和肃王有关的物证都呈给了天子,又岂会还留着?
蓦地,脑中闪过一个答案,姜月如头皮发麻,后脊生寒,胸口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着,喘不过气。她忽然一笑,看向隔壁紧闭的宅门,温热的泪不禁盈出眼眶。
爹爹入狱,这怕是天子的手笔。
天子简单的一句话,便能还爹爹清白,将爹爹从牢狱里救出来。
天子给的暗示,她置若罔闻,一直没去见他,他便要让她上门求他。
他真卑鄙!
若是祁安表哥还在涪县,她想必不会如此无助。思及至此,姜月如刹那间愣在原处,本就煞白的脸,越发没有血色。
表哥被借调去隔壁昌邑县,怕也是天子的手笔。姜月如脚下生寒,浑身冰凉,他竞连一丝求助的希望,都不给她!
等了数日,天子怕是已经没了耐心。
姜月如抬手抹了抹泪,泪花涟涟的双眸暗淡无光,满是绝望。
她回去拿了一个东西藏在袖子里,终是扣响了隔壁宅子的门。
屋子里寂静无声,案上的博山炉中升起缕缕轻烟,清冽的味道弥散在整间屋子。
案上放了两幅画,天子居高临下坐在案前,垂眼看着,面容一半掩映在投下的阴影中,神色晦暗不明。修长的指搭在案面上,轻轻扣着,咚咚声在一片静谧中格外突兀。
姜月如被领进屋子,只瞧了一眼天子,便将头低了下去,跪下道:“民女姜月如,拜见天子,天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胤轻扣案面的手蓦地顿住,扯唇一声冷笑,将画卷统统合上。
他倒是很久没听见她亲口说出这一本名。
刘胤倏地抬头,深深的严看向她,目光一寸一寸压了过去,在那纤瘦的身上上打量。
阔别数月,这目光还是让她害怕,姜月如被盯看地头皮发麻,微微垂着头,手心出了层冷汗,不自觉抓紧衣角。刘胤冷声命令道:“过来。”
姜月如起先没有动作,然而他要又冷声重复了一次,她顿觉周遭的气息沉了几分,不得不起身,来到桌案边。刘胤看着憔悴几分的女子,眉头一压,胸腔顿时生出一股无名火,冷声道:“瞧瞧你这样子,离开了皇宫,过的是什么日子,粗布短褐,连个能入眼的首饰都没有。”姜月如身子一僵,抿了抿唇,说道:“这样子有何不好?是没宫里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舒服,但胜在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迎上男人冷沉的目光,忽然有些不惧他了,道:“在宫里,念念只觉是被哥哥豢养的一只金丝雀。哥哥恩赐了念念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将念念打扮得漂漂亮亮……“这样难道不好?"刘胤不想听她继续说下去,冷沉着声音打断她的话,“在哥哥身边,念念就是最耀眼夺目的。”“但是这不是念念想要的。”
姜月如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话音甫一落下,她便说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敢这样对他说话,平静,没有畏惧,眼眸里的光也暗淡了。
刘胤倏地一笑,“你想要的?你想要地便是为了生计抛头露面,每日数这手里的铜板过日?”
“哥哥教你书画,可不是让你用在这地方。”他脸上阴云密布,眼底愠色渐浓,将那卷起来的画,丢到姜月如的面前。
姜月如骤然僵在原处。
这是最开始她画的画,便是因为这幅画很快卖掉,她才萌生每月多画几幅画,赚钱帮父亲分担的想法。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