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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工 (2 / 3)

“这些刻工可有查过身份?姓甚名谁?老家何处?事发时家住何处?赵大人可有记录?我这里道有一本名册,上面清楚地记下每位印坊工人的姓名、祖籍与家址。刻工的字迹,我们也留了记录。敢问赵大人的文书里,上述可有记载?这本名册上的人,可与赵大人那份文书对上一对,这样便能确认,到底是林家又出了叛徒,还是你赵大人伪造了这些所谓旁证,好进一步坐实林家的冤案。”沈丽予微微松了口气,幸好这文书,雷钺事前与她通过气,她漏夜找陈师傅确认过,并补上了一份印坊工人的名册。

“看来——沈娘子在朝中有人帮忙,提前看了文书啊。”赵衷望向雷钺,道:“既然现下变成我们各执一词,我倒要问沈娘子,我如果与这邓行之合谋,为何我当时没有杀他?”

沈丽予道:“你与他狼狈为奸,要留这个活口,来为你当年伪造的谋逆案留下人证。”

“有他报案的记录,也算证据,即便要留人过了公堂提审,过后再杀便是,可保万无一失。而我依然没有杀他,所以何来勾结一说?”赵衷上前一步,道:“邓行之不忠不义,诬陷林家,他一人的罪行,理应和谋逆案其余人一同斩杀,何故倒扣到赵某的头上?”

“难道这些年赵大人敛财贪赃,一家子金银财宝,已经忘记自己曾给过这小人多少银钱了吗?”沈丽予看向皇帝,道:“陛下,这里是邓行之的账簿,记下了这些年来他自己做的许多生意及买了又输掉的产业,而这些事如果没有当初赵大人给了一大笔钱,凭邓行之孤寡一人、无亲属依靠的身世,是没有办法要来那样多的钱任此人挥霍至今的。”

赵衷道:“那就要问问这人,是否还与其他人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买卖了?钱进了他的口袋,他今日可以说是我给的,明日就可以说是别人给的。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说出口的话岂能相信?”

武宗抬手随意地指了下邓行之的方向,道:“邓行之,你如何为自己辩解啊?”

“小人——小人——”这种场面之下,邓行之原就说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话,方才讲的也只是沈丽予提前教的,此刻还让他自己再说别的话去指证赵衷那个疯子,只会令他愈加害怕,哑口无言。见沈丽予回头瞪着他,邓行之更加感觉腰间的刀伤发热肿胀,隐隐作痛。

邓行之这副结结巴巴的样子,太没有说服力了,现下再能说出些什么话,只会更加重他的嫌疑和罪行,无法关联到赵衷的身上。

雷钺出来解围,打破僵局,道:“陛下,您看这人,看起来就像个没怎么见过大场面的人,被赵大人几番指责,肯定吓得想不出什么话为自己辩解了吧。不过,臣看他如此怯懦之人,就算对林家心怀怨恨,想必不敢妄自犯案,去构陷林家吧。且不说别的,光是这浅薄无知的模样,怎么可能凭他一人写得出印册上的那些大话?”

赵衷仿佛掐住了话柄,歪起嘴,插了几句,道:“雷太傅所见略同,因此赵某适才便说,那林家家主不可能不知此事。据闻,林氏虽为商贾,但经营印坊、书坊生意多年,常年耳濡目染,浸润在文墨书卷中,写几篇煽动人心的文章,还是有如此能力的。”

沈丽予挪了挪跪得痛麻的双腿,道:“赵大人,按这样的道理,你也能写吧。总是将罪责推给别人,半点不自证清白,究竟在怕什么?”

赵衷正欲开声反驳,却被武宗打断了。“沈娘子,你先起来说话吧。”

沈丽予道:“谢陛下。”说罢,她站起来,直挺着身体,看了眼赵衷。这人想必也在揣摩善变的圣意,眉心紧皱,成了一个倒八字,整张脸变得愈加歪斜了。

聂氏始终一言不发,安静地还站着,听面前的人对质,不时地抬起袖口,抹掉脸上渗出的汗。

赵衷反驳道:“你往我身上扣罪名,给不出合适合理的人证、物证,却怪我不去证明自己没有罪?哪有这种道理?”

“此话甚是可笑,不知当年赵大人这样往林家人身上扣罪名时,可曾想过这种道理?”沈丽予的眼神变得冰冷,道:“这样的人证、物证还不足以定赵大人的罪,那民女恳请陛下将邓行之拖下去,重审重判。”

邓行之诧异,仿佛重新长出了舌头,嚷道:“你——你不是说过要为我求情吗?怎么说话不算话?我都告诉你了,是赵衷害的你们林家,你去杀他啊,杀我作甚?”

武宗与雷钺对视一眼,道:“沈娘子,你求朕处置邓行之,可还要举发赵衷?你若拿不出其他证据,凭你今日污蔑朝廷命官,是会跟着邓行之一同落狱的。”

“沈娘子,陛下的话,你可听清了?”雷钺这句似在提醒,又似在警告,虽知她还有人证,但现在事态走向不明,想劝沈丽予莫要轻举妄动,且留着邓行之,事后再行处置。

沈丽予深吸一口气,早就决定好了。 “邓行之为非作歹,诬陷林家,本身就已犯下重罪。请求陛下将他带走重审,本就是在遵循法理。此举亦是在向陛下证明民女的决心,即使赵大人巧舌如簧,矢口否认诬陷林家的罪行,民女亦不会害怕,今日定要将赵衷的罪名定死。”沈丽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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