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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露 (2 / 3)

这样做,除了顾念弟弟,也有为着母亲的缘故。可如今,她明白了,惜棠是再也不会为她做任何事的了。

想到这一点,云氏全身发起抖来。陈旧了多年的记忆,在忽然之间破土而出,有一个含着眼泪,梳着小小包子头的女孩儿,不舍地拉着她的裙裾,一声一声的唤着阿母……初冬微微寒冷的风,一下拂过云氏的脸颊,那个曾经期盼着母亲的女孩儿,最终也都消失了。

云氏忽然泪落而下。

在床上躺了七八天,惜棠终于可以下床了。在屋里憋闷很久了,惜棠却连一点外出的欲望都没有。灵儿坐在她旁边,神情小心心的和她说着逗趣的话,惜棠始终都是默默地点头。屋里头除了她与灵儿,几个在王宫时见惯了的人外,还有两个不熟悉的脸孔,分别唤作碧珠、翠环。惜棠不用多想,都知道这是皇帝派来的人。除了她们主动请示外,惜棠没有和她们主动说过一句话。

自从她赶走了母亲后,就再也没有家人来看望她了。在昏睡的大多数时光,惜棠偶尔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最多是灵儿的脸庞……当然,还有皇帝。皇帝不会像灵儿一样照顾她,他只是在旁边看着,经常会吩咐一句。但他的注视只要存在,就无时无刻不在灼烧着她。

这几日,她的病好的七七八八了,皇帝经常会和她一起用饭。大多数时候,都是皇帝说话,她听。皇帝如果问问题,她就回答。全程都是神情麻木,动作迟钝的。这几日下来,惜棠其实能隐隐感觉到,在皇帝波澜不惊的态度之下,其实燃烧着幽微的怒火。之所以隐而不发,可能是因为她尚在病中……念及此处,无论灵儿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惜棠都是无心去听的了。想到什么,什么就来了。门口忽然传来动静,惜棠望过去,果然是皇帝来了。灵儿慌忙的起身跪下,皇帝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走到惜棠面前,抚了抚她的额头,问,“可是大好了?”

惜棠默默地点头,谢澄就说,“外头的天气正好。"他示意惜棠起身,“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惜棠其实一点都不想出去………但在皇帝的注视下,她还是起身了。于是谢澄握着她的手,和她一起走入初冬的日光中。出了屋门,惜棠才发现,此地原来这么大,这么大,她还以为只是一个小小的院落。初冬的日光,很温暖的照在她脸上,但惜棠还是感觉到了不同于秋日的凛冽的冷。但她穿的衣裳足够多,皇帝握着她的手也很紧,那点冷意忽然又消失了。她和皇帝缄默地走了一路,始终没有人说话。过了好久好久,还是皇帝先开口了。皇帝问她,“这里还住的惯吗?”住不惯,最终都是要住惯的。惜棠只是麻木地点着头,谢澄凝视她半晌,又说,“遣人去了你家,都说你只与灵儿亲近,就将灵儿带了来。除了灵儿外,"谢澄很温柔地询问,“你还有什么惦记着的人吗?”

从皇帝的口中,听到灵儿的名字,一瞬之间,惜棠觉得怪异极了。“没有了。“她说,“现在这样,就够了。”惜棠的神情变化,都被谢澄看在了眼中。难得见她有这样的反应,谢澄就就着此事说了下去。“王宫呢?“谢澄问,“王宫有吗?”

听皇帝提及了王宫,惜棠略略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谢澄微微一笑,只是又问了一遍。惜棠摇着头、还是说没有。谢澄点点头,又说,“既然说起了这个,"他道,“还是要和你说一说郭氏母女。”

想起这两个人,惜棠的神情微微一动。谢澄渐渐靠近她,他们的脸正对着彼此,谢澄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这两个蠢毒妇人要害你,自然是罪大恶极。只是现下么,先不论朕对她们的惩处,只将她二人送到了公堂去。"皇帝温柔的言语中,却流露出冷酷的杀戮的意味,“待律令的惩戒下来了,朕再来进行二次裁决。”

听着皇帝的语气,惜棠周身泛起淡淡的寒意。但并不是为了王太后与仪成君二人。对于这两个要害她性命的人,惜棠便是有一颗再大度的心,也不能够原谅。

她不会阻挠皇帝的决定,但那毕竟是谢洵的母亲,谢洵的姊姊……初冬寒冷的风中,微微夹杂着枯败菊花涩而苦的气息,就在一个多月前,千里之外的听园,还盛开着金灿灿的秋菊,她兴高采烈地凑上前去闻,也拉着阿洵和她一起。那时候日子,虽然有着终将而至的阴影,但总归还是美好的。谢洵微笑的脸近在眼前,惜棠无缘无故地唤了句,“郎君,我好冷。”耳畔的风声猛地一停,周围像是忽然间静止了。谢澄炙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望着他一闪而逝的愠怒的神情,惜棠一下清醒了。“我,我,"她结结巴巴地,却一个字都说不清楚了。谢澄脸上的神情不可捉摸,很长一段时间,惜棠只管盯着他的脸,连呼吸都停住了。谢澄望着她发白的脸,忽然笑了一下。“不是冷吗?"他说,“那就先回去吧。”惜棠打着颤,说好。

他们于是离开了园子,回去了。

之后的几天,因为这件事,惜棠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皇帝待她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这让惜棠内心更慌张了。很煎熬的,惜棠度过了几天,这一日用完夕食,皇帝唤人取了酒来。仆婢们放下酒具,在皇帝的命令下,都退下了。房中只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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