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过温柔,已然卸下心防的无名也不愿猜测这话下头是否包含着试探与猜忌,只略微沉思片刻后道:“此事说来话长,一时半刻也说不清。只是我下山第二年便认识了他,中途数年同生共死,也算缘分。”
“同生共死?”陈岁安微微张嘴,压下心中几丝隐痛,“想来师兄这些年,也受苦了。”
“这都是许久以前的事情了。”无名露出一个浅笑,“再苦也过去了。更何况我如今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往后我还能和你一同回山,也实在是幸运。”
陈岁安赔着笑,试探着问:“那师兄这路上的苦痛,可要和我说说?”
无名端起茶盏,亮晶晶的眼一转,略有些湿润的唇微张,“阿岁,你今日问题很多。”
被这么一点,陈岁安立刻生出几分心虚,便只揉揉脑袋笑呵呵地解释:“只是略有疑惑。”
话音落下,刚刚还热络的屋子瞬息安静下来,陈岁安一双手紧在膝上,实在是不知该如何继续开口。
双腿仿佛要支撑着自己往外走,可要她空手而归,陈岁安也舍不得。一时间只好捧起茶杯把那茶水喝了又喝。
好在无名到底舍不得,喝完茶后便悠悠望向她,道:“疑惑什么直接问吧。”末了又轻叹口气,“这日子越过越没盼头。”
陈岁安欣喜难当,又被他这模样吓到,刚想要道歉却发现自己什么也不知,一时间便好似热锅里的蚂蚁,只得急乎乎地问:“怎么了?我……”
无名抬手替她把茶水满上,“与你无关。”说罢又嘱咐道,“多喝水,这一身的酒味。”
看大师兄没生气,陈岁安才敢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当下便被那酒味冲得头晕,点头附和道:“的确。这酒自己喝的时候倒是不知道。”
“好了。”无名张嘴将人喊回,“问完便回去休息吧。”
陈岁安闻言赶忙坐直身子,非常认真地问:“师兄,你去谢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名微微垂眸,望向桌上的茶盏,毫不在乎地答:“给你陆兄找紫金锭。”
“大师兄,你撒谎。”陈岁安毫不犹豫打断了他的话,连眼睛也不眨地解释,“谢家找过陆皆知,为何当时陆皆知找他们要这报酬。难道这紫金锭还非要自己偷来的才能用吗?”
这话实在难听,平日里清醒的时候陈岁安绝不会说这样的话,哪怕是喝了酒,她也能够三缄其口,可此刻的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陈岁安太明白这世上之事耳听为虚,更何况此事已过去多年,哪怕那是她的三师兄,她也有那么一丝丝地担忧,他是否有将苦痛放大。可纵她愿意相信,却也会因为眼前人的不肯交心,生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怨与恨。
“这么看来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无名看着她不由得苦笑,“的确。我不是要找什么紫金锭。我也是要去谢家给行梦求四云珠。所以非常高兴他们两个能够赶紧成婚,然后我们拿着东西马上回山。”
证实了心中所想的陈岁安满意地点点头,但又忍不住半真半假地埋怨道:“这事你完全可以告诉我的。我们一起为六师姐的事情用心不好吗?而非要你去走那些旁门歪道,难道你跟我直说我会不去吗?”
无名被她问得哑口无言,片刻后才轻声道:“因为我知道的不是正途。我不愿让你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陆兄如此厉害,我还巴不得有一个这样的朋友呢。”陈岁安闻言忍不住反驳,“那么我一下山就能立刻找到你,然后把你带回去。何必,何必,走这么多弯路。”
刚刚喝的酒渐渐在身体里蔓延,陈岁安迷迷糊糊,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和言语,整个上半身慢悠悠地晃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摔下去。
无名赶忙起身把人稳住,否认道:“我没有找他算过。”
搭在肩膀上的双手掌心微烫,骨节分明,陈岁安稍微一偏头就能靠在他的手背上。这么想着,她也这么做了。
无名心头一动,刚准备往后一退却听到一声不悦的闷哼,犹豫片刻后,无名也就任她去了。
“那你问的是谁?还有谁能算命吗?”找错了重点的陈岁安还在揪着此事不放。
无名轻声解释:“命越算越薄,所以我没要他替我们算过。我之所以知道行梦要求药,是因为我截到了念安的信鸟。我也截过你的,所以我知道你会来此地,也知道他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