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她离得近些,说不定真的可以救下傻弟弟的一条命。
如今听说他们去了锦州,临走前还一把火把历州渡全烧了,总算是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一烧,好歹可以安心个两三载了。
那么她也要想想,自己的以后将落在何处。
锦州虽然有她的弟弟在,但也有她倒了血霉才被赐婚的太子在,所以她决不会去那里的。
雍州……
她的父亲在那里,稳稳的守住了大雍的北疆,可以去那里吗?
答案是不行的,那个老头子和他名字一样固执,因母亲于战场上早亡,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步入后尘,一直期盼着她长成一个宜室宜家的温柔淑女,为此还不惜花下重金找了无数的大家来教她女子之道。
同时,不止一次的禁止她学习武艺,为此偷偷教她枪法的弟弟都不知道被吊起来打了多少次。
为了弟弟少受些责罚,她也只得暂时按捺着性子做起了父亲心中所期盼的淑女,没想到伪装的太成功,不幸被皇帝择选为儿媳,好在拜完堂还没来得及掀盖头,就听说自己名义上的夫君就因为得罪了皇帝而被一脚踢出上京了。
什么人,竟然可以在自己的大婚上惹恼老父亲给提逐出家门的待遇,对此她表示,真是棒极了。
但太子虽然滚了,她也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只能乖乖的待在那个狭小的太子宫,还好皇帝因为太子连带着也不待见她,寻常设宴都想不起她来,而婆婆早逝也不用晨昏定省,她在宫里的一年多来除了不自由,但还算自在。
要不然,在匪军烧宫的时候,她都怕自己忍不住上去添一把柴。
要是老头子知道她不仅一个人冲破上京的封锁逃了出来,还任皇帝的脑袋继续挂在宫门上风干,在庆幸她还活着的同时,只怕要当场也要气得昏过去吧。
倒也不是老头子不疼爱女儿,而是在他固有的观念里,忠义永远都是排在第一位,哪怕这个皇帝昏聩至极,哪怕这个皇帝丝毫看不上他的这点忠义,也全不在乎。
她个人对此嗤之以鼻,但她架不住弟弟在这方面和她背道而驰,走向了父亲的一方。
她就想不通了,都烂成这样子的朝廷,到底还有什么值得效忠的必要。
所以匪军一攻入皇城,她拔腿就走了,多一秒都不想耽搁。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锦州不想去,雍州不能去,她到底该去哪里呢?总不能一辈子住在别人的家里。
姜泠陷入了沉思,不仅在思考自己未来的道路,也在思考该怎么和这里的主人辞别。
夜幕低垂,明月悬于群山之上,星光斑驳间,有微风吹过,除了山间特有的草木味外,还裹挟着一丝油脂的味道。
姜泠在这里思索了大半夜,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正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就闻到了这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觉察出异样的她,迅速的向山峰之下的村庄飞奔而去,几个起落间,就到了离村庄不足百米的地方。
她已经看到了一群身着黑衣,手持火把竹筒的人正悄无声息的穿梭在村子的各个角落,将竹筒中装着的东西倾倒在易燃物上。
虽然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是空气中浮动的油脂味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虽一直都知道这个村庄不同寻常,这些人多半是为了寻仇而来,但好歹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她不能眼看着这个地方被人付之一炬。
大概了解了这些人所处的位置之后,她疾驰而入,路过村口悬挂的铜钟之时,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狠狠的飞掷在其上。
“咚!”的一声巨响,铜钟被石头猛烈撞击,发出深沉而雄浑的回音,一瞬间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从梦中惊醒,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高喊。
“敌袭!”
所有人瞬间睡意全无,来不及思考,抓取屋中离自己最近的武器,纷纷冲了出去。
被钟声吓到的不仅是村子里熟睡的人,还有那群趁着深夜前来鬼鬼祟祟干坏事的人。
听到动静后他们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一下,然后又在一个看似是头领的指示下加快了倾倒的动作。
“不是吧,都被发现了还不跑,你们这些干坏事的也是在拿命敬业呀。”
“什么人!”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女子戏谑的声音,头领不及思索,抽出腰间的铜刀就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劈砍过去。
紧接着就感觉手腕一疼,像是被人扭住了一般,手中的刀瞬间脱手而且。
“做工粗糙,刀锋不利,勉强一用吧。”
月色照耀之下,头领才看清了眼前的人,竟是一个清丽绝尘的女子,穿了一身玄色的小窄袖,头发用同色的发带高高束起,显得整个人利落至极,若不是极美的容颜昭示了她的性别,这一身的装束很容易被人误当做男子。
此刻正拿着他的刀随意挥舞了一下,其脸上,是朦胧的月色也掩盖不住的嫌弃。
正是姜泠。
“你的刀法真的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