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异样的目光,也没有调笑,好像在和一个正常人对话。男生想到刚刚在外面被她坚定紧握的手,不嫌弃他一身狼狈,在那些人拿球砸过来时拉着他灵活躲过去,甚至明明是因为帮他才被牵扯进来,累到扭伤脚也还在安慰他。眼睛酸涩难耐,他低下头,闷声说,“嗯,休息…一下。”修长纤细的手递过来一张白色纸巾,“擦擦汗吧。”模糊的视线里,那张纸巾带来的善意令他的防备荡然无存,其实她看到了,落在地上的泪滴那么明显,他觉得自己是个狼狈的胆小鬼,可她递来一张纸巾,没有漠视他的痛苦,还贴心为他找好理由。
抬手接过纸巾,胡乱抹掉脸上混着泪滴的汗水,男生低着头始终不愿抬起。
“我叫孟芙,你叫什么名字?”
“贺晨。”
说自己名字时他罕见的吐字清晰,只是在学校里并没有人真正在意他叫什么,他们更喜欢喊他小胖、结巴这种带有羞辱意味的外号,每次从他脸上看到窘迫的表情都会笑作一团,享受着作践别人带来的乐趣。
他沉浸在被欺凌的回忆中,耳畔孟芙轻柔带着鼓励的声音像清风般拂进心间。
“贺晨,你的名字很好听,下次被叫错时要记得纠正,坏人不会因为你的忍让变得仁慈,退缩只会让想欺负你的人变本加厉。”
贺晨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触动,迟缓点头,声音断续清晰而坚定,“我会改的。”
她那么柔弱的女生都有勇气反抗那些人,自己凭什么要做胆小鬼。
“我相信你。”
话音落地的同时,休息室的门从里面被猛地拉开,门板撞击墙面发出“嘭"地一声剧烈颤动,段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上嘲讽至极。
眉眼冷诮,薄唇扯了扯,“好学生,你很会给人上心理课?”
他的突然出现令贺晨刚建立的自信瞬间荡然,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段弋关注点不在他身上,但显然他留在这里已经成了打扰,更不要说自己都怕的要死,不老实的眼睛还时不时往孟芙身上看,自身难保了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呢。他走出来,只穿了白色制服衬衫,脖子上搭条毛巾,黑色发丝往下滴着水,目光不善盯着贺晨。
“我跟她有些话要说,给你三个数,滚远点。”贺晨惊慌去看孟芙。
段弋启唇,“3”。
孟芙对贺晨摇头,“没事的,你先走吧。”段弋脸色不耐,接着数,“2”。
贺晨犹豫挣扎,想勇敢站出来帮助孟芙,可站在面前的人是段弋,冷戾压迫的视线令他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勇气。“1”。
贺晨转身快步跑远,肥胖的身体在奋力跑动时一颤一颤的,他的眼眶再次湿润,觉得现在的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胆怯狼狈,明明没挨一下打,心里的畏惧已经压的他喘不过气。他就这样没出息的把刚刚才帮助过自己的女孩留下,让她独自一人面对段弋,片刻前听到的话在耳畔回响着。“坏人不会因为你的忍让变得仁慈,退缩只会让想欺负你的人变本加厉。”
他说会改的,可现在落荒而逃。
这一刻,贺晨对自己的唾弃达到顶峰。
段弋嗤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孟芙,“你以为说两句漂亮话就能改变一个人?”
“我没想过改变他。”
“那你刚刚在做什么?”
孟芙声音里透着自嘲,“只是觉得处境相同,看他像在看自己。”
“像吗,"段弋走到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你幸运所以遇到我,如果是池骞的话可不会听你狡辩。”“你对我有成见,觉得我做什么都是居心叵测,池骞和你不一样,他会信我。”
“呵,"段弋冷笑,“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池骞好歹算我朋友,他不在,我提醒你一句,喜欢他就别给其他人误解的机会,你信不信,感激对贺晨那种人只是暂时的,你以为是在帮他,过不了两天他就自不量力觉得可以泡你了。”他说完拎着毛巾擦了擦头发丝,转身离开。孟芙一言不发,弯腰去抬地上的体育器材箱,两个人都吃力的大箱子她一个人根本搬不动,刚抬起一点就坚持不住掉到地上。
段弋被撞击声吸引回头,看她努力一点点挪动箱子,照那个速度,放学了都不一定能搬到器材室。
他烦躁拽下毛巾,拿手机想给池骞打电话,不是喜欢吗,现成表现机会,赶紧滚过来。
电话拨出去,振铃半天没人接。
心里觉得仁至义尽了,做兄弟的只能帮到这份上,余光里孟芙已经一头汗,不知哪来的毅力还坚持着,一堆破烂,丢在这里还能有人偷吗,那么敬业非要送回去,之前还觉得挺有歪心心思的一个人,这会儿开始犯蠢了。
他心里骂个不停,脚步一转走回去,弯腰拎住器材箱两边把手,搬起来大步往前走。
身后,孟芙抬手擦拭掉额上汗珠,唇畔露出微笑。人跟上去,在段弋上楼梯时道谢,伸手想帮他抬一下分担,被躲过去,“站一边别碍事,把我惹烦了你自己搬。”孟芙因他突然躲开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