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休息时间,言汀这天晚上还和安红梅笑说明天可以睡个懒觉了,没想到就接到通知明天所有犯人清晨步行去总场场部开会。
通知一下达,到处都是哀嚎和不满的声音。
言汀也混在人群中义愤填膺地跟随犯人中主流的声音大声叫,“新场长是个混蛋!”
可惜叫得再响也没用,第二天还是得步行去总场开会学习。
“本来今天应该休息踢踢毽子跳跳绳,没想到要去场部开会。”安红梅走得心烦气躁。
以后每天的听广播学习时间都统一到放假那天去场部集中完成,其余的时间就是干活。
大部分人都认为新场长是在因为之前的溺水死亡事件来报复他们这些犯人。
自从那件事以后,管教人员和犯人之间关系紧张。做饭的职工愤愤不平,比如给犯人做的糠饼会比给知青工人做的要粗糙割嗓子;修房子的工人也路见不平,比如故意弄得漏风,大晚上地冻他们。
这段时间已经有好几个犯人冻得感冒发烧。
走了几个小时,各个分场一两千的犯人在上午九点半终于到达场部的大操场。
今天到处都是人,被关禁闭的三胞胎仍旧买通张奶奶大摇大摆地跑出去看热闹。
在几米高的站岗的台子上,三胞胎看着底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去搜索亲妈的位置。
几个孩子找了很久没找到,又换了个站岗的台子去搜寻。
最终,在操场西侧的小台子上一眼看到了离他们只有十几米远的亲妈。
言汀也看到了趴在栏杆上站成一排的孩子们,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打招呼,但言汀忍不住地朝那里看了好几眼。
贺道然确定好亲妈的方向后就不再观察那边,而是看着台上的几个正调试广播话筒的领导们,其中就有他们的爸爸。
“哥哥!”
贺道然突然被妹妹给扯了下衣服。
“哥哥!她们欺负妈妈!”言小铜气得跺脚,言小铁也气得在旁边对空气乱挥拳头。
贺道然再次瞄准亲妈的方向,几个女犯人正扯妈妈的辫子还用手指头戳她的脑袋。
对于言汀和安红梅来说这种事很平常,以往言汀都不会在意,忍一忍就过去了。
可今天…………可今天孩子们都看着。
言汀脸色苍白地看向孩子们的方向,希望孩子们不要再往自己这边看,她觉得丢脸,被人欺负而不敢反抗的她,作为母亲的自尊心荡然无存。
直线十几米的距离,贺道然和亲妈的眼神对上。
看到亲妈后脑勺被扇了一巴掌后闪躲着避开自己的视线,贺道然定定地看着,耳边下一秒传来弟弟妹妹的哭声。
“她们在玩游戏。”贺道然拉着弟弟妹妹回家去。
看见妈妈被欺负而哭得可怜的姐弟俩被哥哥的话劝动了一半,
“玩游戏?”
“嗯,妈妈在和那几个阿姨玩游戏。”贺道然一手拉着一个,牵回家。
“是在玩游戏啊!”言小铁立马就不哭了,用手背擦擦眼泪。
言小铜半信半疑。
“妈妈刚才在笑,那就肯定是在玩游戏,被欺负会哭,玩游戏会笑。”贺道然看着妹妹,肯定道。
“原来是在玩游戏,嘿嘿,”言小铜信了,破涕为笑,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哎呀我刚才还哭了,羞羞羞。”
姐弟俩兴高采烈地回家去,把走得很慢的哥哥抛在了后头。
贺道然垂下眼,他响起了之前爸爸说的善意的谎言,他刚才对弟弟妹妹撒的谎,就是善意的谎言。
回头再看看密密麻麻的人群,贺道然已经定位不到妈妈的位置和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