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售公司成立时间不长,各地的分公司正在选址、成立之中,所以公司现行的是直销模式。由于外地无店面,订单不是很饱满。销司订单不足,我们这些生产单位就很空闲。没活的时候,我在工段开展了一个“大课堂”,师傅等几个有经验的老师傅担任讲师,讲授装配工艺及汽车构造,为了检验学习效果,每周一小考,每月一大考,由车间技术科的工程师担任考核师,考核结果计入绩效。现在已经形成了习惯。上班以后,只要没有生产计划,职工们就自觉地去听课。刚开始时我还要去去现场转一转,职工积极性起来后,我就坐在办公室看自己的书。对了,我参加了市里大学的工商管理培训,平时自学,周末统一上课。每个周六下午一下班,我就坐上班车先到镇上,然后转乘长途班车去市里学习。
这周工作结束后,我急忙在小摊上买了两个烧饼,又在小铺里买了一包榨菜,在班车快要启动的最后一刻冲上了车。班车驶离沟口的时候,我看见了段玉的背影。刚要细看,班车转了一个弯,段玉的身影被楼房和树木遮挡住了。
段玉那天整整在封闭间待了半天,采访完后连口水也没有喝,只和我打了一个招呼,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在她和职工聊天的过程中,我准备了一肚子的管理想法,最后却没派上用场。我到现在都觉得挺遗憾的。我知道她是故意晾我,她几乎听了每个职工的看法和想法,就是没有给我这个段长说话的机会。
再次看见她,我心里还是有些异样的感觉。
从山沟到镇上有一段山路,班车上很是颠簸。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却还是段玉的影子。她和王富强在一起好几年了,也没有听说两人成婚的消息。我自嘲了一句,也许人家早就结婚了,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这个想法很快让我清醒过来,如今的段玉是有男人的,不要再有非分之想了。
到了市里以后,天已经黑了,我找了一个离学校很近的小旅馆住了下来。洗漱完毕后,看看离睡觉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便想着去街道上转转。每次来市里,只要有时间,我都要没有目的地四处转转。我喜欢在城市街道走路的感觉。
城市和山沟不同,山沟到了晚上,沟口很少有人。城市却不一样,灯火通明,五光十色,街道上人流如织。没来市里前,我觉得最热闹的地方就是沟口。见到城市的街道以后,我才觉得沟口竟然是那么地落后和冷清。城市的街道上全是长发披肩的女性,身材窈窕,打扮时髦,从背影看,个个长得都像葡萄。这给我一种如临梦境的感觉,我走到一个霓虹灯闪烁的地方,见到一个像极了葡萄模样的女子,眼前一阵恍惚,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城市的女子不但热情大方,而且很是友善,见我有些犯傻,不但没有怪罪,反而迎了上来。我看见她的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女子走过来就扯住了我的胳膊,嘴里说道“大哥,进去玩玩”,她一靠近,我看清了她的模样,眼圈黑黑的,嘴唇红红的,我知道她不是葡萄,葡萄从来不抹口红。我退了两步,看了看她努嘴的方向,有几个闪烁的大字:卡拉OK。我知道这是个唱歌的地方,也是当时很新潮的一个场所。我虽然口哨悠扬,却天生五音不全,只能落荒而逃。城市的女子就是欺生,见我转身走了,便在后面紧追不舍。我只好放弃了逛街的打算,直接跑回了小旅馆。在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住宿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家”。家里总是安全的。
打开旅馆的房门后,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的澡白洗了,又出了一身汗。我慢慢地往床边走去,手不禁摸了摸衣兜。衣兜是空的,我想起来香烟放在提包内。自从师傅提醒后,我的口袋里不再放烟了。现在我特别想抽,就一支。浓浓的烟味从口腔里吸进去,又从鼻孔里喷出来后,我的心才平缓下来。烟确实是个好东西,它能凝神、也能图腾。烟雾缭绕中,我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头发长长的,眼睛大大的,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我感觉有一座山迎面压来,及至到了跟前,山变成了水,缠绕了我。房间里的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我在一片漆黑中左突右冲,无奈身边是一片汪洋,我听到了自己的喘息声,粗得像牛的叫声,这是我最后的折腾和反抗,当然还有欲拒又迎,最终我被湮灭了。
潮水褪去了,房间渐渐安静下来,我不想一直呆在黑暗中,我想打开床头灯,但我被一双绳索捆住了,动弹不得。我只能睁大眼睛,在黑暗中搜寻,我看到了同样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眼睛,像夜空中的两颗星星。我在星星的陪伴下进入了梦乡,这一夜,我睡得特别安静、特别香,一个梦都没有做,因为我本身就在梦乡中。
早晨起来交房的时候,前台那位中年妇女笑眯眯地说,小伙子,好福气啊。我疑惑地看着中年女人,她又说,就是动静太大了,隔壁都提意见了。我想起了昨晚那场梦,没有吭声。这时候,查房的小姑娘下来了,趴在中年女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中年妇女随即对我说,加收二十元。我这才问了一声,昨晚不是说好的吗?中年妇女说,多收二十是少的,你上去看看。我随着服务员重新走进房间,我看到我的被子堆在床头,